端王妃帶著阿昌去見端王後,端王府的門再次閉關了。老七還挺傷心的,他跟老五老六喝酒的時候,就道:“怕是這輩子,大哥都出不來了。”
這話一說出來,老五和老六倒是第一次沒有反駁,他們也沉默了不語,良久才道了一句:“大哥,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正想著,老七就悄悄的道了一句,“你說,陛下會不會關他幾年,就放了啊?”
老五:“……你覺得可能嗎?”
老七就縮了脖子,“就問問嘛。”
不過想想也沒有可能。他們這位陛下,在做太子的時候,就跟端王鬥了個你死我活,如今成了皇帝,能善待端王府其他人,便已經不可多得。
想想前朝那些奪嫡之中失敗的皇子,那才叫慘,能活一個,便是皇帝仁慈了。何況,端王乾的事情,還是那般忤逆。
想到這裡,老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呆愣了一瞬,問出剛剛想到的問題,“既然大哥和餘貴妃乾出這般的事情,父皇為什麼還要留著他的命呢?”
養私兵,貪汙,勾結外族,這些通通都可以饒了他,可是弑君弑父,這卻是斷斷不可饒恕的。
那父皇為什麼還要一直留著他?
老五一頓,道了一句,“父皇……再怎麼樣,也對端王兄心軟了。”
不論是想殺還是不想殺,最後還是沒有殺。
就連父皇最後在床上的那段日子裡,也沒有去責備過端王,阿昌和端王妃等人,甚至於,他都沒有廢端王的稱號。
他就好像隻是遺忘了這個人的一切。
老六就道:“父皇已然去了,這事情,便說不清了。”
老七又傷心了,“所以說,父皇最疼大哥,要是咱們敢弑君,早就被殺了。”
老五:“……”
剛剛不是還在感慨端王,怎麼突然又感慨自己了?
但誰知道,老七剛說了這話沒一會,當天就被叫到皇宮裡麵去了。
禦書房裡,齊殿卿認真的跟他道:“他要見你。”
誰?老七一臉懵,“端王要見臣弟?”
見誰不好,隻見他?見他做什麼?老七就有些怕齊殿卿怪罪他,但是又想到端王竟然不見其他人,隻見他,還有些感動,想來想去,便去看齊殿卿的臉色,見他好生生的,倒是沒有生氣,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臣弟就去?”
齊殿卿笑了笑,“那你就去。”
四個字,好像是應承了,又好像是沒有應承,老七就更加忐忑。但想了想,還是去了——不去他怕自己後悔。
一路出宮,進了端王府,一股冬風吹了進去,吹得老七打了個寒顫。一個小太監穿著冬衣,領著他進去,一邊走一邊道:“平王爺,您小心些著。”
路上有石子。
這些石子在路上,人不小心踩著了,必然是要摔一下的。平王就想,你與其提醒我要小心一些,不如就好好掃掃,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的心也隨著這些石子亂鋪在地上一般,也亂了起來。
他總感覺,要出大事了。
但見到端王的時候,卻見他眼神很是平靜。
老七猶豫了一瞬,喊了他一聲大哥,乾巴巴的道:“你要見我啊?”
端王點了一下頭,拍了拍身邊的桌子,“坐。”
老七順勢坐在了桌子旁邊的蒲團上,“大哥,你,你還好嗎?”
端王笑了笑,神色倒是平和的很,“挺好的。”
老七瞧了瞧他,嘴巴一張,“那就好,看著是比當初胖了點。”
話一出口,瞬間就後悔了,他支支吾吾的道了一句,“大哥,我不會說話。”
端王便笑的很歡實,“是,你一直這般。”
這麼個人,沒有腦子,不會說話,不得父皇的喜歡,但是很實在,因小時候就跟在他的身邊,對他很是忠心,但自己是為了什麼,把老七給推遠了?
好像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但已經有些想不起來了。
他給老七敬了一杯酒,“老七,你是個好的,是大哥對不起你。”
老七有些惶恐,“大哥,你想要我做什麼?”
端王給他斟了一杯酒,“老七,你彆怕,都這時候了,哥哥不會害你。隻是聽王妃說,你要把阿昌過繼到你那裡去,所以想著謝謝你。”
老七就舒了一口氣,他笑了笑,將酒喝了,道:“大哥,你放心,弟弟會把阿昌當親兒子護著的,絕對不會讓他受欺負。”
他認真道:“大哥,你彆看弟弟傻,但弟弟如今也是做父親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不知道?你在這裡出不去,阿昌一個人必然是受欺負的。”
“這沒爹的孩子最是難……大哥,不是弟弟說你,你糊塗啊。”
老七喝了一杯酒,便吐了真言,“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阿昌?哎。”
端王沒有說話,隻是端起酒杯直接喝了下去,“不多說了,如今萬事都來不及了。”
老七一想,便也歎氣,“是啊,來不及了。”
父皇都死了,如今是太子繼位,不可能放過他。
他又喝了幾杯酒,問端王,“大哥,你今日找我,隻是為了阿昌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