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2 / 2)

“我朝一直以來的待蒙古之策便是聯姻,成兩家之好,倘或納遜因為謀害公主而獲罪,日後還怎麼聯姻?”

“提出此事的皇帝要被戳脊梁骨,明知千裡迢迢送去蒙古女兒會被不知敬上的苛待謀害還送,算什麼君王?主動求娶公主的蒙古王公們也會被懷疑,彆是圖謀公主嫁妝罷,或者公主嫁了去不會被苛待罷?”

“如此一來,兩相尷尬。就連早娶了公主的蒙古王公們也受褒貶,叫人笑話疑心。久而久之,這國策形同虛設,關係不穩,西北難以安定。兩頭又都不放心,難免就起爭端,甚或兵禍,虛耗國力,百姓遭難。”

“現在就是,不管納遜是否真的下毒要害嘉成公主,都不能以這個罪名定罪。但如果真的不處置納遜,而是替他開脫,之前太上皇疾言厲色就成了笑話,皇上在史書上也會留下一個軟弱可欺之名,也受不了。”

“到底怎麼處置,怎麼既處置了納遜,又替他洗白,眾人都看著呢。”

楚旻的話果然沒錯,當天天德帝就降了旨意,連問主理此事的大理寺少卿,“納遜深受皇恩,成國公一脈更是忠心耿耿,又怎麼可能為了些許小事就謀害公主?”

“既是巴爾丹給的毒藥,公主召他時,為何又要斷定侍女中毒而亡,而不是借口其他進行遮掩?豈不自相矛盾。”

天德帝不僅降旨責問,還專給大理寺少卿去口諭,令他秉公持正,重新審理此案,務要據實稟奏,不能妄加猜測。

甚至讓人去追問在來京路上的嘉成公主,試圖從她口中知道真相。

也正在此時,嘉成公主到了。

宮中立即派了人去迎接,嘉成公主在京中也是有公主府的,但此時顯然不適合住進去,太後原是想讓她住進懿仁宮,卻被天德帝婉言勸諫,嘉成此時畢竟病著,若為了她反倒使得太後沾染病氣,嘉成知道了心內也不安穩。

嘉成公主便住在了慎親王府原本她的院子內。鐘淵反而鬆了口氣,在宮中才更要小心提防,在慎親王府,郡王夫婦不敢不悉心照料,嘉成公主決不能在他們府上出事。

天德帝迫不及待地傳三皇子入乾清宮垂問,卻得知公主身子極弱,從土默特部時便時常昏迷不醒,來的路上也是醒一陣昏一陣。

“大皇姐如今身子又不大好了,正昏迷不醒,人都瘦成了一把骨頭,兒子看了也不敢多近前打擾。”

天德帝無法,隻得先遣了太醫去診治,又吩咐等嘉成公主醒了務必及時稟報,方才罷了。

是夜,楚旻和黛玉便接到了消息,鐘淵那邊傳話來說,請楚旻往慎親王府一趟,“長姐雖在病中,可她身邊的侍女卻知道些什麼。”

黛玉忙道:“姐姐快去,這可耽誤不得。”

楚旻答應著換了衣裳,悄悄從慎親王府後門進去,鐘淵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也不知怎的,整個慎親王府都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兒也不見,唯有路兩旁間隔掛著幾盞氣死風燈而已。

楚旻攏了攏鬥篷,小聲道:“公主可還好?我瞧著你的麵色,應當無事罷?”

鐘淵同樣小聲笑道:“都還好,長姐雖然卻是孱弱,此時也正昏睡,卻也是因路上疲累。那些病重的話原是哄外頭的人的。老三那個人,粗心大意,最容易混過去了。”

兩人拐進一處小院子,鐘淵略帶歉意地道:“地方小,當年長姐年歲還小,隻挑了離著老太妃住處近的一處院子,如今就小了,招待不周,還望旻兒見諒。”

楚旻忙擺手笑道:“你又來了,地方小又有什麼,你又親自迎出門來接我,哪兒不周了?”

鐘淵含笑,“是旻兒大度。”語畢引著楚旻進內,才至小路,便見迎麵走來四五個大丫鬟,都是二十來歲模樣,一見鐘淵便忙不迭地福身行禮。

鐘淵便道:“這是我長姐身邊的丫頭,春雨夏雷秋風冬雪——這位是安定公主。”

丫鬟們忙又給楚旻行禮,領頭的一個丫鬟眼含淚光,再三拜謝,“奴婢都聽說了,多謝公主肯幫我們主子。”

楚旻笑了笑,“舉手之勞罷了。”

鐘淵便請楚旻進內,踩進去了就聽裡頭有一人虛弱聲氣道:“是元兒來了罷?還有誰,是安定公主不是?”

鐘淵有些意外,忙跟楚旻道:“是我長姐,不曾想竟醒了。”兩人忙進內,鐘淵便道:“阿姐,你怎麼起來了?”

內室床帳內靠著一位膚白若雪的女子,頭發半散著,整個人消瘦無比,臉上氣色也虛弱,見著兩人進內,先就笑向楚旻道:“來了貴客,我怎麼好還昏沉著呢——這位必定就是安定公主了。”

她伸手來拉,楚旻笑著行禮,也口稱公主,嘉成公主嗔道:“瞧你,又叫什麼公主,跟著元兒叫我阿姐就是。我也跟著他,就叫你一聲旻兒罷?”

楚旻初時不肯,嘉成公主執意如此,隻得跟著叫了一聲阿姐,喜得她眼都笑眯了,忙道:“春雨,快把我備下的見麵禮送來。”

春雨笑著端了一個小匣子進內,嘉成公主塞給楚旻,含笑道:“眼下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這裡頭是我念了一萬遍平安經的手串子一串,並當年母後留給我的一個玉鐲子——聽見你家裡還有個妹妹?這兩支多寶簪你們一人一支。”

楚旻推辭不肯,“彆的也罷了,先後給阿姐留下的東西,我怎麼好要。”

嘉成公主便道:“這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母後留給我的念想也不少,唯有我的心意罷了。你若是不肯收,那我就當是你看不上了。”

楚旻忙笑道:“哪兒能呢,我感激阿姐的心還來不及。”

“那就收著。”嘉成公主塞進她懷內,拉著手又說了會子話,便有些累了,鐘淵忙請她休息,便同楚旻去了外室。

嘉成公主身子弱,楚旻也並不願這個時候揭她傷疤,隻是笑道:“為乾小名就是淵兒?我怎麼聽著仿佛不是這個聲調。”

鐘淵一壁命丫鬟們進來預備問詢,一壁回頭笑道:“以前皇上這麼叫罷了。偶然阿姐也這麼叫,母妃卻是一回也沒叫過,沒的讓旁人心內彆扭。我是嫡子,他便說我是他第一個兒子,小名就叫元兒。為了這個,可沒少招人嫉恨。”

楚旻便點頭不說話了,的確不是什麼好的。

叫了侍女來依次盤問,卻也沒問出多少東西,唯有春雨,眼看著楚旻和鐘淵要出去了,反而猶猶豫豫的,跟了上來,快要出門的時候方低聲道:“奴婢還知道一事。”

“納遜身邊有個側妃,叫那和樂,也是納遜的表妹。當年是納遜納的第一個側妃,正經稟了朝廷的,就是納遜之母的親內侄女。”

“她身邊似乎悄悄養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已經快滿周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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