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許意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烏國。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極為空曠的房間裡, 房間裡除了桌子和一張床,沒有其餘任何家具,而透過紙糊的窗戶, 可以明顯地聽到屋子外頭傳進來的哭喊聲……
一個老嬤嬤正站在床邊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
看到宋許意醒了, 老嬤嬤立即乾咳了一聲吸引宋許意的注意,緊接著便不耐煩地丟給了宋許意一套宮女的衣服。
“麻溜一點換好衣服,太子的花草還等著你去伺候!”說著,老嬤嬤又變幻了神情,嚴肅地警告道:“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算是敵國被俘的戰俘, 收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彆以為進了東宮,有兩分姿色就想著攀龍附鳳, 太子這樣天皇貴胄不是你這種人可以肖想的……”
緊接著老嬤嬤又教導了宋許意一些宮裡的規矩,總體而言, 老嬤嬤說的和麗水國宮裡的規矩並沒有差彆。
宋許意心不在焉地聽著, 很快就分析清楚了目前的形勢。
因為自己和王家商議好的計劃被太子識破, 太子將刺客一事安在了麗水國頭上, 扣下了皇帝派來的使者一行人。
使者等高官被集中在驛站看管, 而其餘進獻的舞女、樂人們,都被納入皇宮充當了宮女。
而在分配宮女的時候,太子身邊的近侍女官挑中了宋許意讓宋許意去東宮侍弄花草, 這個嬤嬤便是女官派來教宋許意規矩的人。
宋許意垂著頭, 看似畢恭畢敬,心情卻在這一刹那沉到了穀底:
宋許意是跟外公稱病然後混進來使者隊伍的。
此時又過了兩天,估計王家的人已經知道了自己混入了使者團的事情,宋許意幾乎不敢想象當王勉知道自己被俘消息之後的心情……
然而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老嬤嬤見宋許意低眉順眼的樣子和其他妖妖嬈嬈的舞女們並不一樣, 沒一會就停止了對宋許意的語言敲打,催著宋許意換好衣服之後就帶著她出了門。
不同於麗水國皇宮的精巧富貴、五步一景十步一閣,烏國的皇宮修建得極為大氣恢宏,一路走過,高瓦紅牆,藍天白雲空曠,自有一種曠達之美。
烏國皇宮內的氣氛卻極為壓抑,一路走來,人人麵色肅穆,低垂著頭,臉上毫無笑顏。
想起烏國皇帝虐殺奴仆,荒淫無度的傳聞,宋許意心中“咯噔”了一下,跟著眾人一起垂低了頭。
然而似乎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經過一處宮殿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倉惶地推開宮門走了出來……
男子敷粉塗脂,身上的衣服接近衣不蔽體,白嫩的肌膚上布滿了紅印,臉色潮紅,他似乎在躲避著什麼,看到嬤嬤身旁的宋許意的時候忽然眼睛一亮,上來就打算扯宋許意的手——
“這個姑娘生得好生水靈,過來和我們一起做遊戲吧!你要是哄得陛下高興了,陛下指不定也封你為貴人……”
透過打開的門縫,宋許意看到了門內某些讓人極為不適的畫麵。
宋許意聽說過烏國皇帝的荒淫,也聽過酒池肉林的傳聞,卻沒想過這些畫麵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
心頭一陣反胃,宋許意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男子的觸碰。
男子見狀當即就變了臉色,眉毛一挑似乎要發作,老嬤嬤不著痕跡地往前一步,推開了男子的手:“徐貴人,這是烏國的戰俘,已經說好了要去太子殿裡侍奉……”
聽到“太子”二字,男子臉色一僵,眼眸之中劃過明顯的懼怕,後退了幾步。
眼見著事情到這裡就過了,而這時候門內再次出來了一個人——
這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大腹便便,眼神渾濁,臉上堆疊著肥肉,出門後就一把摟住退到了門口的徐貴人上下其手,眼神漫不經心往宋許意那邊一看,當即就直起了眼:“哪裡來的小美人?”
倒不是宋許意生的如何傾城絕豔,而是宋許意周身的氣質極為乾淨清純,這是在皇宮大染缸裡混跡過的人最缺乏的一種特質,天生就吸引著這類人的注意。
男人的視線無比黏膩貪婪,像是地上爬行蠕動的巨蟒,想要將獵物一口吞吃入腹。
宋許意看著這人明黃色的衣裳,心口一涼,下意識地便捏緊了藏在袖子裡的簪子。
“參見陛下!”
看見皇帝的視線緊盯著宋許意,旁邊嬤嬤的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陛下,這是要送往太子宮殿的人,路過彆院無意中擾了陛下安寧,還望陛下贖罪!”嬤嬤推了宋許意一把,示意宋許意上前行禮。
宋許意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一步半蹲著行禮,卻不料皇帝擠出一臉笑,向前一步,伸手似乎要拉宋許意的胳膊——
“小美人,我那不孝子性子暴戾,一言不合就會殺人,你與其去侍奉我那不解風情的不孝子做了他園中的花肥,倒不如來陪我……”
皇帝伸過來的那隻手油膩、浮腫,讓人見了作嘔,宋許意側身避開,卻發現那個羅貴人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自己的身後,此時正獰笑著伸手想要來拉自己——
宋許意抿唇,她沒遇到過這種場合,卻也不懼,畢竟曾經某個世界攢下的格鬥經驗還在腦子裡,宋許意微垂著頭,正準備伺機拔出簪子挾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