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有令,嚴禁王家莊中的人外出,違者殺無赦!”領頭的將領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一行人,蔑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螻蟻。
沒有大夫,沒有藥材,沒有官員……
宋許意打量著對方一行人,腦海裡登時出現了某種不太好的猜測,而老大夫似乎還沒意識到目前的處境,下了車轅往前走了兩步試圖解釋:“我是大夫,我們此次隻是想要去探親,並不是違法亂紀……”
而老大夫話還沒說話,那個將領已經又拿起一張弓,冷著臉拉箭朝著老大夫射了過去:“再靠近的話格殺勿論!”
羽箭射到老大夫的腿邊,嗡嗡作響,充分證明了這將領並不是在說笑。
老大夫愣在了原地,腿腳發顫,半晌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望著將領的神情登時激動了起來:“你們不能這樣!這是在謀害性命!王家莊之中有那麼多百姓,還有許多人沒有染病,而這疫病也不是無藥可救……”
“不是無藥可救?”將領卻看著老大夫嘲諷地笑出聲:“陛下特意派太醫院的太醫來看過,太醫都診斷了這是絕症,你一個鄉野的赤腳大夫居然敢質疑太醫的醫術?”
“果真是鄉裡的井底之蛙!”
“總之,”將領再次慢慢舉高了手中的弓,冰冷的箭尖對準了老大夫所在的位置,看著神情悲愴的老大夫下意識一個瑟縮,將領‘哈哈’大笑,又一次嘲諷出聲:“這條路周圍都埋伏了精兵,我勸你們還是識相一些,儘快返回王家莊!”
……
一瞬間的僵持。
老大夫站在馬車和軍隊之間,布滿褶皺的臉漲得通紅,花白的頭發散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滑稽的小醜。
一心為了旁人、甚至甘願犧牲自己的英雄不該落得這個下場!
宋許意捏緊拳頭,心中有些難受,抿著唇下了馬車。
似是沒有看到那位將領示威一般轉向了自己的弓箭,宋許意走到老大夫身旁扶起了老大夫輕聲開口:“老大夫,請您務必保重自身,還有千千萬萬的人等著你去救。”
老大夫一愣,在他心中,宋許意是個不禮貌、貪生怕死強行想要出王家莊的強盜,從沒想過這個小姑娘會這麼開口。
然而宋許意說的話極有道理。
老大夫望了這隊精兵一眼,最終還是滿臉憤慨地調轉了馬頭。
上車的時候,宋許意對上了男人望著自己的視線,男人的眼神變得又有些奇怪,宋許意下意識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男人卻是抿起唇,目光複雜又淡漠地轉過了身。
“這肯定是郡守自作主張,”老大夫一直板著臉沒有說話,直到那些士兵再也看不見身影了,老大夫才滿臉憤慨地開口:“我要想辦法上告,找皇帝陛下告狀!”
宋許意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這個規格的精兵並不是一個郡守就能調動的,其中很可能是因為皇帝授意。
皇帝這些年癡迷丹藥,自認是在竊取天時,洋洋自得的同時又害怕遭受報應,古代喜歡將疫病看做天罰,說不定皇帝會覺得這次疫病是上天對他個人的懲罰,所以想要瞞下去。
宋許意沒說話,一旁的男人卻哂笑出聲:“如若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示意的呢?”
“那不可能——”老大夫下意識想要否認,然而想起這些年來皇帝的作風,老大夫的尾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是沉默了下來。
宋許意也沒想到這男人和自己想的一樣,忍不住詫異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卻又開始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宛若之前出聲的人不是他一般。
馬車慢悠悠地回去了村子。
此時夜色已經降臨,夜風寒涼,村子裡不斷傳來哀樂,黃紙紛飛,村口的白幡在夜色中看起來顯得格外冷清淒涼。
老大夫沉默了一路,看著這景象沉沉地歎了口氣,馬車裡的婦人卻似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笑了起來:“生死有命,你也彆太擔心,既然老天爺推著我們到了這步田地,我隻能跟著你一起往下走了……”
老大夫渾濁的眼底劃過一絲淚意,垂下頭沒再說話。
進了村子之後,為了不讓人發現老大夫在馬車上藏了妻子和孫子的事情,宋許意和男人在村口下了車。
如今根本無法外出,宋許意想了一會,打算先去老大夫家中毛遂自薦跟老大夫一起研究這種疫病,冷不防身旁的男人在這時突然轉身,目光沉沉地望向宋許意:“我如果有辦法從王家村逃出去,你跟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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