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惜語有些詫異。
因為她發現她這次昏迷醒來以後師妹待她的態度似乎有了明顯的變化。
倒不是說師妹的態度變得不好,反而恰恰是因為師妹的態度變得太好,好到讓傅惜語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
傅惜語其實一直明白師妹對她有所保留在傅惜語看來師妹的性子就像是一隻謹慎的貓,看似雪白軟糯一團任人揉捏心中卻自帶著一種不易覺察的疏離一旦他人稍微越界,她便會悄無聲息地露出爪牙將人推到讓她覺得安全的距離之外……
傅惜語以往其實很讚同師妹的這種個性,這樣的話師妹便能夠很好地保護她自己不會被世間的汙穢真正地傷到心。
但這幾天傅惜語卻發現,師妹似乎……對自己褪去了最後的那一層疏離。
然而最近的師妹……
傅惜語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大概是太過歡喜覺得像是在夢中,所以感覺甚至有些誠惶誠恐。
師妹開始不再對自己戒備疏離會主動給自己喂藥會扶著自己去看風景會給自己講許多以往沒有聽過的故事……
傅惜語印象最深的是師妹講的一個叫做愚公移山的故事。
故事的最後愚公移開了山帶領村民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安寧快活的生活師妹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看了自己好幾眼最後繃緊了一張小臉:“師姐在愚公搬山的過程中,他肯定也有過想要放棄、質疑自身的時候,甚至很可能在某一須臾,他會想要在山崖上一躍而下結束這種漫長的苦楚……但他最後還是堅持下來獲得了想要的結果。由此可見,隻要人活著,總會戰勝困難……”
傅惜語當時點了點頭,她那時候並沒有多想,隻是望著師妹繃緊的小臉,心中感覺無比歡喜和甜蜜:或許師妹她自己沒有察覺,但她這段時間主動跟自己講過的話比她以往所有時候加起來都要多……
直到到了晚上臨睡前,傅惜語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這個故事:她發現師妹其實是講錯了的。
傅惜語覺得愚公應該從來不會產生放棄的念頭:因為愚公心中隻有那個念頭,隻是單純地想要去做,至於最後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對愚公本人而言其實並不重要,愚公在做這件事的過程中得到了歡喜,那就已經足夠。
就像自己之於師妹——很多時候自己為師妹做事,隻是出自自身的本心去做,從不奢望會得到師妹的回饋。
但如今師妹給予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回饋。
傅惜語用被子蒙住了臉,心中有些忐忑,更多地卻是壓抑著自己的歡喜,抑製著自己上揚的嘴角:
——她不敢去奢望。
現在已經就很好了!再繼續的話她怕自己忍不住生出貪婪,會忍不住想去占有、爭奪師妹的視線,那樣的話,師妹必定會厭惡自己……
*
而不同於傅惜語的喜悅,宋許意這段時間感覺有些挫敗。
她竭儘全力地想要去開導傅惜語,但似乎收效甚微,傅惜語縱然會認真地去聽宋許意的話,但她看起來卻仍然是冷清淡然的模樣,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宋許意的話……
宋許意隻能安慰自己不能操之過急,畢竟傅惜語現在傷勢未愈,等到傅惜語的傷徹底痊愈了,到時候自己帶著她遊曆四方,看過世間風光之後,那時傅惜語的心態應該會轉變過來。
而在照顧傅惜語的同時,宋許意也跟著宋穀主開始學習宋穀主的獨門針法:這種針法普天之下目前隻有宋穀主和傅惜語兩個人完全掌握了技巧,而調理傅惜語身體裡紊亂的真氣,必須掌握這種針法。
或許是因為傅惜語一次次的拒絕傷了宋穀主的心,又或許是抱著彆的未知的想法,如同原著劇情梗概那般,宋穀主對外放出了風聲,說是要將醫穀傳給宋許意。
宋許意並沒有拒絕:她的敵人是陰險莫測的陸敦,醫穀一向與人為善,在江湖上廣交好友,如若自己繼承了醫穀,未來一旦和陸敦對上,有醫穀傍身,自己這方也會多上幾分勝算。
宋許意同時也開始規劃著遊曆的路線,她規劃了幾乎橫跨整個國家的路線,從沿海一直延伸到內陸的沙漠之中。
在她看來,遊曆的時間越長越好,那樣就能遠離陸敦的掌控。
因為有傅惜語的加入,宋許意給宋敘傳了信讓陸敦出發去鬆郡,無需回南郡來接自己,大家到時候一起去鬆郡會和。
宋敘之所以要來接宋許意是怕宋許意一個人遊曆不安全,如今有了傅惜語作陪,宋敘自然放下了心來:畢竟這些年在傅惜語的手下,宋敘算得上是屢敗屢戰,算是已經對傅惜語心服口服。
宋敘在信裡大大讚歎了一番傅惜語的實力,然後又開始誇讚了他的龔兄弟,說龔兄弟如何機靈細心、善於照顧人……
宋許意看著信,想起宋敘之後知道女主龔歡是女兒身時候的模樣,忍不住便生出了幾分期待。
而在宋許意的期待中,一月之後傅惜語徹底養好了傷,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兩人從醫穀借了兩匹馬,便踏上了遊曆的征程。
如今朝廷勢弱,南方地區時局混亂,不平之事時有發生,宋許意覺得自己曆練了這麼多世界已經見慣了人間疾苦,然而見到不平之事的時候宋許意發現自己仍然無法等閒視之,還是會忍不住出手。而這種時候,傅惜語便會成為宋許意最大的倚仗,有傅惜語在,無論宋許意招惹了什麼高手,傅惜語都會輕輕鬆鬆幫宋許意擺平。
每次讓傅惜語出手幫忙,宋許意心中便會覺得愧疚——畢竟出行的主要任務是幫助傅惜語建立對人世間的信心,自己反而專門帶著她見識到黑暗,因而讓傅惜語幫忙之後,宋許意總會覺得過意不去,往往會請著傅惜語吃一頓美食或者打聽到當地風光秀美的地方帶著傅惜語過去遊玩……
這樣的行程一路安排過來,兩人見了不少景致,同樣的,也救了不少人。
隻是讓宋許意感覺到挫敗的是,在即將抵達鬆郡和宋敘彙合的時候,兩人在一處水榭賞景喝茶時,宋許意想著兩人也出來快一個月,忍不住便出口試探了傅惜語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