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當然不會沒聽過這個名字。
即便少林掌門在同輩之中選擇了無相作為接班人,也不能改變無花在江湖之中被稱為少林第一奇才的美譽。
詩詞畫書樣樣妙絕聽起來不是個容易辦到的事情,可無花做到了,甚至是以一種讓人覺得他並非求名的方式宣揚了出去,也就顯得更加有本事。
得虧她師父覺得她不必文武精通,甚至混吃等死問題也不大,不然無花恐怕就是那種彆人家的孩子。
“我忘了你不知道,無花是石觀音的兒子。”
“我在這石林洞府都待了好幾年了,除了在石觀音麵前還沒見過他吃虧。這小子人長得好看又聰明得很,這次倒真是奇了,我這就睡了一會兒他就已經受了刀傷還匆忙離開的樣子。”
這要不是眼前的姑娘乾的,還能是誰。
總不能是他那個相好的長孫紅,更不可能是自己都還在養傷的柳無眉。
自然也不可能是石觀音了——
她打人一向不打那麼輕。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縱然早知道這姑娘的腦回路怕是有些異於常人,但現在聽他說到“無花是石觀音”的兒子的時候,她的反應多少顯得平淡了點,讓他少了幾分成就感。
沒有常人該有的訝異,又或者是八卦一番,如今江湖上看起來正派人士裡是不是還有什麼邪/教遺珠。
她反倒是露出了個沉思的表情後開口發問道,“無花是不是去過神水宮?”
“對。”
行啊,看起來還是個腦力派。
聲音的主人正想感慨一句自己也沒算選錯合作的對象,就看到這姑娘以拳擊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就說他那是假發,有給穀裡的漂亮姐姐梳頭,我的眼力果然不會出錯!”
要是信息給到這個份上,時年還猜不出來昨天那個重傷的家夥就是無花,她也趁早不要行走江湖了,不然還不定哪天就被人騙得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柳無眉的賣慘戰術試探之後,則輪到了這個她從來沒想過會跟石觀音扯上關係的妙僧無花。
原本她以為自己的運氣能算爛的出奇了,不走蘭州而走龜茲,正是為了避開石觀音,卻來了一出自投羅網,但現在看起來這位無花大師的運氣也挺堪憂的。
弄傷了自己才名正言順地下了囚牢,卻因為聰明人反而容易想得太多這種原因,自己把自己給說服了。
恐怕此時他連腦補水母陰姬為了這個徒弟出山來大漠這種場景都想到了。
“……這應該不是你該關注的重點。”那個聲音有氣無力地回複了一句。
他原本以為會聽到這姑娘的什麼分析,結果來了句關於無花果然是個光頭的感慨。
這都是個什麼事兒。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接著解釋道,“我沒想到我睡過去的時間裡出了這麼多事情,無花正好在從神水宮返回的路上,恐怕一接到消息就快馬加鞭趕路了,這才這麼快抵達石林洞府。”
“也幸好你不沒有輕易合作。我以前有個來曆奇怪的朋友,他跟我說,在危境之中最容易產生吊橋效應,到時候把戰友情變成你對他單方麵的依賴,自然什麼情報都套出來了,倘若你真是水母陰姬的親傳弟子,恐怕有一天還能幫他把天一神水盜出來。”
他要天一神水做什麼?
時年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天一神水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重水,隻需要一滴便足以使人致命,可殺人的手法卻從來多得很。
無花明明懾於水母陰姬的實力,卻還是要去偷盜天一神水,這其中是有些問題的。
這位少林高僧門下有個異於常人的來曆倒也算了,怎麼做的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人該做的事情。
但她問出口的是另一件從對方口中透露出來的要緊信息。
“你又是什麼人呢?為什麼在這石林洞府中的事情好像全逃不過你的眼睛,更奇怪的是,你說你睡過去的時間,將近兩天都睡過去並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舉動。”
對方顯然是做好了準備而來的,此時回答得也相當冷靜。“我說過會給你看到我的誠意的,你往上看。”
時年按他所說往上抬頭看去,地牢之中依然隻有那一線的日光光暈。
但在此時,原本那點微弱的光線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鏡一樣的東西,而後那張水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她再有心理準備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這樣一個如同鬼神操控的畫麵。
不過畫麵之中已然顯示出了東西,她便暫時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心彆的問題。
畫麵中先出現的是石觀音。
依然一身華服珠翠的女人正在對著麵前的鏡子梳妝,從水鏡中呈現的角度正好看見她半張側臉,若不是知道她的行事作風,那誠然是張讓人無法抗拒的臉。
有個無花那麼大的兒子更讓人驚歎她保養得宜。
甚至因為入骨的風情與幾乎凍結的年齡,形成一種矛盾反差又想讓人一探究竟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