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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與失戀,在王小石看來可以是兩個人的事情,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事情——

畢竟他自認為從七歲開始開竅,能談談感情了,卻並不是每一年的戀愛都有人配合他的。

希望這第八次戀愛能維持時間久一點。

雖然他和這個姑娘萍水相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純然是個被對方美色震懾到的毛頭小子,不,不能這麼說,畢竟他一來長得帥氣,二來隻能算是個有素質的欣賞者。

王小石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又往對方那裡看了眼。

在屋內的溫度下,她臉上的霜色化開,但增添的幾分暖色無損於那張臉上的清靈氣度。

他很少用“靈”這個字來形容人,可她從五官到神態裡都格外契合這個字,尤其是此時指尖漫不經心地在杯身輕叩,顯得有些懶散不羈,有種異樣的鮮活。

他之前跟掌櫃的說她行來客棧這裡沒什麼聲音並不是一句假話。

以他的耳力都聽不到對方的步履聲,要麼對方是個內家高手,要麼是個輕功高手。

現在看她呼吸有章法卻並沒有到斂氣凝神的地步,那麼長處就應該在輕功上了。

有一門輕功技藝傍身行走江湖起碼會安全許多,總歸是真理。

打不過也得跑得過。

這麼看起來,她敢孤身上路也說得過去了。

時年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年輕人在看她,但現在在她懷中的鏡子實在是吵鬨得厲害,滿腦子都是這家夥的抱怨,實在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我錯了,我應該更謹慎一點的,才從大漠那個火爐出來又進雪地,會熱脹冷縮的,大漠的早晚溫差也大,但為什麼這明明是南方,今年會這麼冷。】

“知足吧,好歹是持續的低溫,你都是個功能特彆的鏡子了,怎麼還會怕冷,真是有夠離譜的。”時年在心裡回複他。

【怕冷怎麼了,又沒把你的東西傳送丟,完完整整過來了。】

“是是是,您最厲害了。”

時年安撫好了鏡子,這才朝著那年輕人的方向看去。

隔著掌櫃送上來的飯菜蒸騰起來的熱氣,她這個打量顯得沒這麼明顯。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看起來開朗俊秀的少年憑臉也能讓人注意到了,她出於直覺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那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武器。

鏡子是已經說過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把人傳送到了什麼地界的,隻能她自己摸索,顯然也靠不上他。

於是,王小石就看到這姑娘托腮側頭看過來,目光裡是坦然的好奇,“你那酒味道如何?”

他也不扭捏,舉起了酒瓶子,“雪天適合一醉。”

“掌櫃,來兩瓶。”時年對掌櫃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這天氣這地方相遇就是緣分,不如一起喝上一杯?”

她眉峰微挑,擺明了是不怕被這烈酒灌醉的樣子,王小石覺得自己恐怕還是看錯了她幾分,她何止是不羈,應當說是曠達才對。

但行走江湖哪來這麼多不可同桌不可共飲的規矩,他自覺自己是個好人,如何不敢。

“樂意奉陪。”

掌櫃端著新燙好的酒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原本先來店裡的少年,已經坐到了那新來的少女的對麵,兩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神態飛揚恣意,讓這大雪天氣都顯得沒那麼冷了。

他放下兩壺酒,正聽見那少年口中在說,“在下王小石,石頭的石,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那少女回道,“時年,時日的時。”

掌櫃覺得這兩個人可能報的都是假名。

這少年身上不怎麼起眼,卻眉眼清朗,看起來有些嬉皮笑臉,但此時武器不離身,縱然美色在前也沒露出分毫失禮,倘若不是名師教出的高徒,掌櫃的看遍南來北往的客人這雙眼睛也可以趁早不要了。

這人怎麼都該配個少年輕狂一點的名字,而不是宛如在村口下棋的“王小石”。

那少女也是一樣的,她的鬥篷之下還有一件與外衫肩膀連綴著的披風,這有些奇怪的布料雖非綢緞卻絕不是凡品,這樣的品貌氣度也絕非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叫個音同“十年”的名字,實在聽起來潦草了點。

然而兩人報出的其實都是真名。

雙方都是不拘禮數的性子,相視一笑便清楚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了。

王小石覺得再沒有比遇見這樣一個人物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這趟偷偷出來,從白須園一路行到神針門的地界,為的正是師父在酒醉之時透露出的一點八卦往事,也讓他明白,師父養著的那隻“乖乖”有時候喊的織女並不是什麼喊錯的無意義的詞。

做人徒弟的其實和當人兒子沒什麼區彆,天/衣居士也確實是拿他當兒子看待的,所以他怎麼也不能還不如一隻鳥了解師父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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