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二更)(1 / 2)

宮南燕與司徒靜都被這突然出現的姑娘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在方才掌力相對的時候,她們也意識到,就算她上來先有禮有節地自報了家門,雙方都做足了對敵的準備再動手,這個結果也並不會有分毫分彆。

她這架在彆人脖子上的飛刀,手指異常靈活地微動,便已經驟然轉了個方向,刀柄敲在了肩上的穴位上。

於是這兩個方才還因為一個想出去見父親,一個要阻攔的姑娘現在隻能僵硬地並肩坐在船頭了。

而這個候在神水宮出口的不速之客現在接管了船隻的操縱,從宮南燕方才船隻出來的窄口駛了進去。

偏偏她全然沒有自己是個反客為主的人的自覺,趁著這一段水道周圍並無分支,轉身拱了拱手,“兩位姐姐見諒,在下不過是有事求見陰姬。”

“你這是什麼求見的道理?”宮南燕輕斥道。

“誰讓兩位姐姐手上都帶著兵刃,此地又狹窄施展不開,在下不得已隻能行此舉了。倘若兩位姐姐就此住手,替在下指一條見到陰姬前輩的明路,我這便將穴道解開。”

時年佯裝無奈地歎了口氣,“在下魯莽是魯莽了些,卻實在是為兩位好。求見陰姬確有乾係到神水宮的要緊事,在此當口卻看到神水宮弟子內訌……”

她沒繼續說下去,但無論是司徒靜還是宮南燕都聽出了她話中的潛台詞。

神水宮內訌爭鬥,她一個還沒見到主事者的,是該懷疑自己此來到底能否達成目標的。

司徒靜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帶你進去。”

“此處水道分岔,大多通往四周的陷阱機關,倘若我們來不及指揮,便是三人一同葬身的結局。”

“你武功不弱,若我們真要對你再行出手,你也可出手拉人陪葬。倘若你還不放心的話,先解開南燕的穴道,我留在你手裡做人質。”

她離宮去找父親問個明白的這個決定下得果斷,此時留自己做人質讓對方放開宮南燕,以防在這入宮水道上出事的決定同樣果斷。

宮南燕本不想承司徒靜的情,卻又不得不認可,這確實是此時最好的辦法。

大不了到時候師父問罪到她這擅自離宮的罪責的時候,自己替她多說幾句好話。

“解開,我來開船。”

宮南燕話剛出口便感覺一道殘影掠過擊中了她的肩膀。

這距離她尚有船身距離的青衣少女,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就算將人放開,也自有辦法重新將人製住。

她捂了捂肩頭,狐疑地又打量了她一番,卻也一時看不出眼前這人的來曆。

倘若她真對神水宮有惡意,其實大可以等她們兩個打個你死我活,直接跟著船進去,而不是現在這樣,急於讓兩人住手將她帶進去。

她又生了這樣的一張天地靈秀的臉,實在很難讓人對她生出什麼厭惡之情來。

“是誰告訴你神水宮在此的?”她接過了船隻的掌控後問道。

“這與我要同陰姬說的事情有關,現在不能告訴你。”

“那好,見了師父自然有分曉。”

這一片水道確實越往後崎嶇分岔得越厲害,中間更是有一段日光都透不進來,像是穿過了一段潮濕而森冷的隧道。

也正是在這一段路上,宮南燕驚覺這青衣少女斂氣凝神的功夫當真是修煉到家了,她完全無法捕捉到她的位置,卻覺得有一把在黑暗中隨時可能發作的飛刀鎖定了自己的咽喉。

但等日光重新照下來的時候,她看到的卻是這家夥懶散地乾脆在船頭坐了下來,一派閒適自在的樣子。

她雖然出宮不多,見到的有本事的江湖人更是少之又少,卻也不自覺地提高了點對時年的警惕。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武林高手。

即便在船終於從狹窄的水道行了出去,眼前視線豁然開朗的時候,她看著麵前的神水宮景象,露出了個在宮南燕看來很是土包子的表情。

時年在石觀音的洞府中曾經裝作自己見過神水宮的景象。

但這飛瀑碎珠濺玉與百鳥鳴啼之景,在真正見到的時候,還是不得不讓人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

也無怪乎水母陰姬這樣的依靠領悟自然水勢,又將從日後那裡學到的本事融入自己的天水神功之人,會選擇將神水宮建在山中。

飛瀑落下的衝擊力層層疊落之後並無震耳欲聾之感,反而隻有一種回蕩在山穀之中的餘音旋律。

從瀑布上濺起的水珠被日光投射成了燦金色,淩空潑灑後滾落在那中有一塊巨石的水潭中。

在瀑布後麵的就是那些花叢竹林之後的亭台小築。

司徒靜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穴道被這個看起來正在欣賞美景的人給解開了。

她實在是個有意思的人。

“我去稟報師父。”宮南燕輕哼了聲,人已縱身起落躍上了高處,三兩個呼吸便不見了蹤影。

時年明知她這隻是為了混淆水母陰姬住處的花招,但也沒有拆穿她的意思,而是轉向了司徒靜的方向。

她其實本可以趁著此時再次離開。宮南燕要去找水母陰姬稟報,總是要點時間的。

但她這個外人在場,她反而好像徹底打消了出去的心思。

她此時的表現更像是生怕她這個外來者做出什麼有害神水宮的事情,所以她將劍握得很緊,像是個儘職儘責的守衛者。

“你不必這麼緊張。”時年伸手撈著從瀑布一直延伸到此處水道的溪水,“我若當真對神水宮有惡意,現在便應該將你解決了。”

她抬了抬眼,“神水宮這個世外桃源之地庇護了這些姑娘,看起來卻也沒讓她們養出什麼警惕之心,我這樣一個陌生人到此,居然並沒有一個人出來查看。”

“這穀中不是我說大話,能攔得住我飛刀的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就算這是水母陰姬的地盤,我想躲起來尋找機會離開,在這山中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司徒靜愣住了。

但她仔細想來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你在師父麵前不要這麼說,她不愛聽這個。”

時年整了整衣襟站了起來,“看情況吧,看來接引的人已經來了。”

宮南燕當然不可能直接領著水母陰姬過來。

那畢竟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輩,不會親自出來見一個小輩。

和宮南燕一起來的也是個白衣姑娘,看起來白衣確實是神水宮上下的統一顏色,就算是在宮內稍微有些地位的也不例外。

她飛掠而來,似乎還是個急性子,落地便開口道,“眼睛蒙上。”

時年接過了她甩過來的白巾,並沒有拒絕這將眼睛蒙上的命令。

在確認她按照她們所說的照做之後,她乘坐的這艘船又突然動了起來。

神水宮內除了瀑布與山嶺,占據麵積最多的就是湖泊了,從方才的水道行入湖泊,船隻輕輕一振,便感覺有一道水下的平緩力道將它在往前推。

而船並未行多遠,時年便感覺自己的左右手各自被一人握住。

“屏氣。”那後來的姑娘提醒道。

她話音裡並沒有多少惡意,何況鏡子是時年的另一雙眼睛,倘若有什麼異常它早就開始跳腳了,但現在它隻是在絮絮叨叨著好在它是個有本事的鏡子,所以就算是進水也不會生鏽。

正在此時,左右握住她手的人直接帶著她跳入了水中。

時年的水性不算太好,當時在追跳崖遁水而逃的無花的時候便已經很有自知之明,好在現在她隻需要閉氣就好。

那後出現的姑娘和宮南燕領著她不斷地下潛,司徒靜也跟著跳了下來。

但手裡沒有個負累讓她很快從在後麵變成了比她們稍快一些。

時年聽到了這個變化的動靜,也聽到了在這漾然水波之中,傳來了一身石頭在湖底挪動的聲音,伴隨著響起的是幾聲氣泡冒出之聲。

蒙著眼睛她看不到眼前的景象,隻是聽到鏡子在說,她們前方便是個隨著機關打開的石門,等進了石門後上行了一段,便已經腳踩實地,感覺不到周遭的水了。

再往裡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們停在了一間石室之中,直到此時,她才總算得以將那蒙眼的布從眼睛上取了下來。

比起外麵的鳥語飛瀑,青竹雅苑,這石室的布置便顯得簡陋了太多。

倘若說這是水母陰姬接待賓客的地方,實在與這神水宮宮主的地位不太吻合。

可想到她會想到邀請無花前來神水宮講經,她從做派上來說更像是個苦修士好像也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宮南燕、司徒靜還有那個時年不知道名字的姑娘都退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子,這石室的後方石門才突然向著兩側打開,從後麵走出了個身形高大的白衣女子。

這人走動的步子看起來很慢,卻已經在倏忽之間落座在了上方的石台上。

她並不需要提自己的名字便已經足夠讓人知道這就是水母陰姬。

在她身上有種層層重水壓身的錯覺,所以當有著這樣氣勢的人生著一張並不太像女人的臉,而是一張堅忍、威嚴、濃眉闊鼻的臉孔的時候,雖然看著奇怪卻也有一種奇妙的契合感。

“你就是有要事想要見我的人?”水母陰姬淡淡開口,她的聲音與神情之中都顯示出一種不容辯駁的意味。

時年行了個禮,“晚輩為無花的事情而來。”

她在看水母陰姬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她。

陋室之中,剛從那湖底水道裡出來的人本應該是有些狼狽的,可眼前的姑娘已經靠著自己的內勁將衣服都給烘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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