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一更)(1 / 2)

霍休被她這一口一句“霍老前輩”叫得頭疼。

他確實年齡已經不小了,金鵬王朝覆滅至今都已經有四十多年的時間,當年隻有十三歲的小王子都已經成了耄耋老翁了,更不用說是他這個當年便是托孤重臣的。

但他還不覺得自己已經到了需要將這偌大一筆財富帶進墓穴裡的年齡。

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女已經有能擊殺木道人的本事,不管是跟那個同樣年紀不大的花滿樓聯手也好,仗著點本來就對此地更加熟悉的優勢也好,江湖上從來是不問過程隻問結果的。

她越是提“老前輩”這幾個字霍休就越是覺得她在對他冷嘲熱諷。

好,好得很!

霍休這麼想著,卻也沒忽略掉她話中的一個關鍵信息。

“你說南邊的島嶼?”他本來就已經皺紋不少的臉,在問這話的時候因為陷入沉思而皺著眉頭,更是顯得蒼老。

“不錯。”時年瞥了眼宮九,他都沒阻止她這圖窮匕見地對無名島出手,來一出禍水東引,她就乾脆繼續裝了下去,“那座島上截獲了曆年來出事的貢船上的奇珍,更是以殺手行當發家,論起殺人的本事絲毫不在青衣樓之下,論起聚斂的財富比之常春島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惜霍老前輩既然破不了日後前輩的大周天絕神陣,想必也不會是那無名島上組織頭頭的對手,我看您倒是不如趁早回去算了,一來海上顛簸也不利於您的養老,二來——”

“二來什麼?”霍休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被她這不知道是不是激將法的說辭整得脹痛。

她說到青衣樓的時候,他心頭一跳,還以為她知道了什麼內幕。

可她緊跟著說下去,毫無一點意有所指的意思,就好像僅僅是為了將兩個殺手組織做個對比。

“二來我聽聞錢財累積到了一定的分量,以錢生錢的營生,每一個時辰有無人在主持局麵,結果都是不同的,霍老前輩您賺錢是一把好手,有這去找無名島麻煩,收繳島上財富的時間,我看你不如還是回去撥算盤比較好,起碼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時年這一串話,把霍休這自認自己發展經營和發展殺手行當同樣出色的人氣得不輕。

花滿樓在一旁聽著,覺得自己本不該對此幸災樂禍,這實在有違君子之道,可一想到他還沒能告訴陸小鳳,霍休就是上官飛燕的背後主使者這個信息,又覺得先讓霍休吃點虧著實不錯。

霍休倒也並不莽撞。

他們折返之後,常春島的存在本應該如時年那振振有詞的說法,隨時可以公布給海上的冒險者,霍休卻以這陣法威力驚人,誰知道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必要的傷亡為由,在一番討論之後誘導著船上的人都同意對此地的消息進行保密。

同時,他派出了前往探查無名島的人手。

當然他回到了大船上便因為上官飛燕的逃走沒少對著手下發脾氣。

好在在他的認知之中,假若他所料不錯的話,上官飛燕應當並沒有出現在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的麵前,而是跟著公孫蘭跑了,他的計劃還沒有暴露——

隻是要對付那兩個人更得從長計議了。

也正是在這個霍休調配人手的夜晚,一隻輕舟載著木一半朝著無名島去了。

他帶去的自然是此番前來的武林好手中已經被暗中解決了不少的消息,以及九公子打算泄露一點情報給霍休,讓他送上門來的計劃。

既完美解決了小老頭希望這些武林好手內耗的要求,又送來了個正好能被他吃得下的勢力。

時年還讓他找機會令金九齡聽到一點消息。

這個以為自己是被人丟下水之後飄到無名島的家夥,在島上幾乎把自己過成了個透明人,像是隨時在找機會逃離。

但時年怎麼會讓他過得這麼安穩,他跟南王世子有仇,正好將南王世子和當今天子的長相幾乎一樣的這個消息捅到他麵前。

金九齡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不趁著無名島被人發現做點事情,貌若天子不是個誇獎而是個天大的禍端。

此外——

“你還把無名島的存在透露給了南王世子?”宮九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子,開口問道,“你不怕引起葉孤城的懷疑?他已經對你出手兩次了,也不差第三次。而且這一次可不會再留手了。”

“你忘記那兩個無名島上的隱形人了嗎?”時年唇角微揚,“之前他們的用途我也不瞞你,是為了看看島上的水準,現在讓他們混進霍休的隊伍裡,找個機會讓南王世子的人聽見,不是正好物儘其用嗎?”

南王世子要行動就勢必要帶上葉孤城。

金九齡在這兩個人麵前是吃虧的。

而倘若說實力和勢力的話,在陸地上時年不敢說,在海中吳明的主場,那必然是他比霍休占優勢得多。

這一來一往豈不是正好公平作戰。

“那我就等著好戲上演了。”宮九剛準備繼續落子,發現這位說著自己下棋的功力尚可,總之應當要算作不值得稱道的那一種的家夥,居然已經在棋局上穩占優勢了。

他看戲的心情忽然多了點鬱卒。

“先不忙著看無名島的樂子。”她看起來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卻依然穩定地吃掉了宮九的一大片棋子,“我猜,陸小鳳今晚還會找我們。”

因為上官飛燕的事情。

木道人之死,已經夠讓陸小鳳焦頭爛額了。

好在有花滿樓的協助,直接對木道人的死訊先引而不發,以找了苦瓜大師作陪暫時不回到他的那艘船上為借口糊弄了過去。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對木道人的那幾封信細細研究,便已經被閻鐵珊又請了過去。

在他們一眾人從常春島回來之前,司空摘星看守上官飛燕實在看守得累,乾脆借了閻大老板的地盤休息,幾個人一道盯著她。

有了之前霍天青的教訓,這群人不僅連飯菜不敢給她吃,就連水都不敢給她喝。

時年和宮九不出意外地接到邀請抵達的時候,聽到上官飛燕用已經有些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地來了句,“你們這是動用私刑……”

卸掉了上官丹鳳的易容,她比之前喬裝金鵬王朝公主的時候還要顯得美麗得多。

可惜她不得安眠更沒有一口飯菜吃,困倦和饑餓讓她已經沒有了展現自己魅力的欲望。

她敢發誓這群人都是瞎子。

看看這周圍都是什麼人,陸小鳳這個素來有浪子之稱,讓她本覺得自己的臉有了用武之地的家夥,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托著下巴摸著他並不存在的胡子沉思,邊上坐的還是個真瞎子。

閻鐵珊這個霍天青的上司,顯然對她這個將他原本用得順手的左膀右臂坑死的家夥大為不滿,她就算是個美人,在他這裡也要加上蛇蠍兩個字的前綴了。

再比如說獨孤一鶴,顯然隻對她的故事感興趣,他那個男徒弟,也不知道是那個做師父的給灌輸了什麼思想,完全不敢看向她的方向,至於那個女徒弟——

葉秀珠在看到霍天青替上官飛燕攔住去路的時候,便已經徹底死心了。

後來得知他的死訊,隻覺得有些悵然。

所以在看向上官飛燕這個罪魁禍首的時候,居然也沒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就好像兩人並不曾是情敵一樣。

上官飛燕抿了抿已經乾裂的嘴唇,私刑這個說法也沒能讓這些人對她有什麼過剩的同情心,讓她又忍不住在心裡痛罵了這些人一句瞎子,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時年和宮九一道走了進來。

她依然穿著從常春島上帶出來的金縷玉衣,不過這件衣服實在過於醒目了,所以她在外麵穿了一件青色的外袍,隻在領口留下了一道金色的滾邊,被屋子裡的燈光映照,儼然是一道流光溢彩。

就算是對美人最有見識也最挑剔的陸小鳳也不得不承認,這與常春仙島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姑娘生了一張濃淡皆宜的臉。

那身金縷玉衣在身的時候,她若像上官飛燕一樣說自己是公主,恐怕沒人會懷疑,而這一身青衣,卻將她靈秀之色勾勒得越發極致。

就連燈燭都好像格外偏愛她,殘影明滅地投射在她眼中的一縷煙波之中。

上官飛燕陡然意識到,不是這群人是瞎子,而是他們都看清了她的真麵目,這才對她選擇性眼瞎。

這個她未曾見過的美貌少女落座在了個絕對是重要人物的位置,饒有興致地看向了她。

直覺告訴她,現在是人都來齊了,到了可以對她盤問的時候了。

“你到底是真公主還是假公主毋庸置疑了。”閻鐵珊率先開了口,“金鵬王朝的皇室長有六根足趾並不是一個瞎話,你上次趁著脫鞋來偷襲,甚至趁亂逃離,現在重新落到我們手裡,想瞞的也瞞不住,你還不如趕緊交代了,你到底是如何聽了霍休的吩咐來假扮這身份的。”

上官飛燕看了眼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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