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天下名宿卷完)(1 / 2)

楚留香打從京城盜得白玉美人之後便返回了海上那艘船。

免得那位去了京城沒追到他,又追到君山還是晚了他一步,最後京城相見依然沒能阻止他對金伴花的那尊寶貝下手的白衣神耳英萬裡,又來鍥而不舍地找他的麻煩。

然而在李紅袖給他彙報今年的財政支出之前,他先得到了一個消息——

時年和金靈芝等人結伴在海上截獲了幾艘運載著被一方勢力劫掠來的姑娘的船,送去了常春島安頓,然而她得罪了日後,雖破了常春島上的大周天絕神陣,卻也就此被攔截在了島上。

一行人中隻有金靈芝因為金老太太的緣故被放了回來。

他上門問詢,金靈芝擔保自己說的絕無虛言,至於同行的神水宮弟子,應當也是不日之內便可返回中原。

他又打算去找快網張三問個明白,但水上找人可要比陸上找人麻煩多了,一時半刻也蹲不到他的蹤影。

自覺自己果真是個勞碌命的楚留香乾脆駕著艘小船出了海。

常春島附近的海域想必是不能停留的,得虧他因為鼻子有些問題練出了皮膚皆可呼吸的功夫,他便將船停在了附近的荒島上,一路潛泳而來。

他從這島上之人的行動中推斷出了她居住的位置,趁著夜間潛入了此地。

可看她這神色有異,他下意識地環顧周圍便發現,情況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樣。

縱然他這不太靈便的鼻子都能察覺,這屋子裡點的居然是天竺異寶“天師檀”。

這可不是一個階下囚的待遇。

天師檀當年夜帝夫人為修煉嫁衣神功,從天竺引進來了一批,在修行內功之時有一日千裡的奇效,他聞不太清楚這氣味,卻能感覺到屋內的氣息助長著內功的運轉。

想不到常春島上也有此物。

更想不到會在她的地方看到這東西。

他又借著還點著的燭火看了看屋裡,她這小樓之中一簇簇他在登山而來的路上見到的鮮花,有的插花精致擺在花瓶之中,有的編織作了花環掛在屋裡牆上,儼然一派春色滿屋的繽紛。

這插花與花環的風格還各異,若非出自不同的姑娘之手恐怕也解釋不過去。

他正想問問,卻忽然看見時年對著他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藏起來。

他剛躲入簾幕之後,屋外便隱約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這聲音在樓前停下,時年下樓去開了門,在樓上的楚留香聽到一個年歲不大的女孩子出聲問道,“阿年你明日還是跟著日後娘娘修行嗎?我們盼著你繼續講後麵的故事呢,或者……”

她遲疑了會兒又說道,“我今日便歇在你這裡了好嗎?我做了你喜歡吃的鮮花餅。”

陰顏舉起了手中的提籃。

楚留香看不見她的樣子,卻也能猜得出她此時對著來開門的姑娘應當展露出的是個什麼表情。

她這何止不是階下囚,簡直就是在此地混得如魚得水,尤其是還聽到那位被時年稱為陰顏的姑娘說的,她在此地還需跟著日後修行,楚留香更覺得自己可能不是來營救的,而是來打斷她的好事的。

等陰顏被時年應付了過去,表示自己明日下午有空,到時可以來給她們講後續後,時年合上門重新上了樓,看到楚留香在桌前已經坐了下來。

“師妹,你這可真是……”他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尷尬。

“我本沒想到楚師兄會來,此事涉及那樁海上懸案的幕後真凶,這才散布出去消息,我被日後囚於常春島,正是為了讓那人相信,我這可能掌握了他不少信息的人短時間內絕無可能重返中原。”

時年給他倒了杯茶,“不給他一點甜頭他如何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楚留香歎了口氣,“誰讓之前在君山的時候,舅舅說過你是個慣會惹麻煩的,讓我在江湖上多照看照看你。這次倒是我草率了,我本該想到,快網張三怎麼說都是我的好友,他人是跳脫了些,卻是個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倘若他能從常春島上順利出來,怎麼也會想辦法找上我才對,而不是一個人躲起來了。”

“這恐怕正是為了再故布一層迷霧給那位看了。”

“不錯。”時年點了點頭。

楚師兄這樣的人雖有些當局者迷的意思,但他絕不是一個魯莽之人,如果連他都被騙過了,時年覺得她們的計劃確實能算得上成功一半了。可惜得讓楚師兄白跑一趟了。

時年正打算讓他彆耽擱儘快離開,免得這近來日後加大了海上巡查的力度,發現楚師兄的船,便又聽見了樓下有人靠近的聲音。

楚留香無奈地笑了笑,她這也太受歡迎了。

然而時年打開小樓的門時,在門外看見的並不是平日裡那些跟她混作一處的年齡相仿的人,而是懷抱白貓的陰嬪。

這位陰氏三姐妹中年齡最小的,誠然是常春島上的異類。

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著紫衣,這一次則是一身紅衣。放在任何一個跟她這樣歲數的人身上,這衣服都難免顯得豔俗了些,可陰嬪這人的功法不顯年紀,又自有一種行動之間的詭豔風姿,反倒當真沒什麼不適合的。

她漫不經心地撥開了時年擋在門邊的手,走進來環顧了一圈後便朝著樓上走去,這登門而來的客人做出反客為主的姿態,以她這隨性慵懶的氣度,還真顯得並不那麼討人厭煩。

“陰嬪前輩此來所為何事?”時年開口問道。

“我方才遠遠看見你這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還以為是小顏又在練輕功了,但方才我看她走回去,想著說不準便是你說的那蝙蝠島上的刺客來了,你怎麼說也是朱藻那個冤家的徒弟。”陰嬪揚唇一笑,“可得當心一點。”

“陰嬪前輩說笑了,蝙蝠島藏頭露尾,不敢以真身示人,若有此等本事也大可不必將老巢興建在亂礁之下。”

蝙蝠島的所在日後派出了黑衣聖使按照海圖查看,果然不出所料,在那裡已經人去樓空,隻能看到一片片礁石岩山之中興建的暗室。

這鬼地方連一個燈座都沒有,恐怕正如蝙蝠島的蝙蝠二字所言,要做的是個黑暗之中的巢穴。

陰嬪將貓放在了桌上,半倚著桌子朝她看過來,“那也說不準就是什麼彆的不懷好心之人,你是個有意思的姑娘,犯不著冒著得罪日後娘娘的風險跟朱家的那幾個牽扯著對不對?”

“您這話便說錯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豈是日後娘娘不喜便能割舍的。”時年正色道,“在島上我自然可以不提,但出了島旁人問起,我依然是夜帝門下這一點絕無可能改變。”

陰嬪以手為扇輕輕晃了兩下,像是被這已經漸起的暑熱給熏得有些不耐煩,“那便隨你吧。不過島上——”

“你這兒如何有了鬱金香的氣味?倘若我沒記錯的話,島上並無此等花卉,你這滿屋子被那群小姑娘送的鮮花裡,當然也不會有這個東西。”

時年凜然一驚。

那是楚師兄身上熏香的氣味。

她尚未來得及找個理由掰扯過去,那本臥在桌上的白貓忽然被陰嬪一下輕拍,從桌上跳了下去,直撲屏風之後而去。

屏風之後便是那鬱金香氣的來源。

這白貓看起來半步離不開陰嬪的懷中,卻在此時變現得格外靈活。

楚留香一來沒有第二條退路,二來,他連人命都不忍損傷,又如何舍得傷害一隻貓。

他那一身藍衣的衣角剛露出一片,陰嬪已一掌橫掃了過去。

屏風頃刻之間被掌力擊中碎裂開來,砸在牆上後,掛在那裡的花束也隨即跌落,在這一片亂象中她驟然變掌為指,指著楚留香的臉而來。

“陰嬪前輩何必下手如此狠毒!”

時年一聲輕喝,已追了過去。

她與陰顏說她看不慣陰嬪的有些所作所為,其中最要緊的一條便是——

秋靈素隻是因為自己當時容顏被毀,恐懼與激怒之下才失控挖去了孫學圃的眼睛,陰嬪卻不然,她對所有見過她的臉的男人,大多下了狠手,即便是她二姐九子鬼母陰儀門下的艾天蝠也沒逃過她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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