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一更)(2 / 2)

等回到營地的時候,因為楚留香發覺聲音離開前拍醒了張三,現在已經變成了所有人都醒著的狀況,看時年不知道從哪裡拖回來了個被她製住的怪人,楚留香也跟著回來了,這才放下了心來。

薛笑人毫無身為落敗的階下囚的自覺,他一屁股在火堆旁邊坐下,努力動了動手指,“姐姐,有吃的嗎?我好餓啊。”

陰顏摸了摸手臂,現在雖然有些入秋,可這是火堆旁邊,她竟然覺得有些發涼,“這人誰啊?我看是該給他一點吃的,把他這個亂叫稱呼的嘴給堵上。”

“薛衣人的弟弟,算了,雖然我們算起來是上門挑釁的,但也不必現在就虐待俘虜。”時年搖了搖頭。

薛笑人拿到了吃的,便得寸進尺想要手上的束縛稍微不要拉拽得這麼緊,好歹讓他能把東西送入口中。

時年稍微放出了一點絲線,正足夠薛笑人將手中的乾糧往嘴裡送。

他好像渾然未覺自己正在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待,自顧自地捧著吃的填飽肚子,唇邊的胡子上的胭脂都有不少隨著他不太講究的動作送進了嘴裡。

但等到東西吃了一半,他又不安分起來了。

他那雙看起來就不太靈光的眼睛看了看天上,像是想要繼續他的數星星任務,又看了看手裡的烤餅,像是在思考這個東西該如何解決,最後他將目光看向了正好就在他身邊,同樣是個俘虜待遇的一點紅。

準確的說是頂著丁楓麵容的一點紅。

“你吃嗎?”他把餅遞了過去,臉上露出一種稚氣而惡劣的笑容。

根本就沒等對方做出個回應,他就把手中的烤餅塞了過去。

以時年牽製他的絲線所能做到的狀態,他的手能動的範圍也就這麼點了。

但在這甚至不給他留有發力餘地的距離下,他這朝著一點紅襲來的手居然爆發出一種寸勁發力的攻勢,但凡這當真是個無法做出回應被禁錮在這裡的人,恐怕下一刻被這兩隻玩鬨一般的手擊中的臉,就要麵目全非了。

然而一點紅並不是不能動的。

在薛笑人猝不及防的攻擊中,一點紅也同樣以對方沒想到的方式,突然從那個像是身中劇毒還受了一番折磨的狀態醒轉過來,按住了他的手。

時年的手剛落到薛笑人的後頸點中了他的穴道,免得這活寶再生事端,便聽到了一聲緊跟著響起的手骨斷折聲。

她突然有點懷疑中原一點紅是不是在借機發泄自己被迫當上了人質的鬱悶,雖說這是個有錢拿的任務,但行動不自由就足夠讓人難受了。

“我記得我說過你是用來對付蝙蝠島主人派來解決你的人呢?”

“他不是嗎?”一點紅抬了抬眼皮,開口道,“他在餅上也塗了劇毒,我要是慢了一步,現在就已經見閻王了。”

也幸虧時年點中了薛笑人的穴道,否則還不知道他這一下分筋錯骨能不能得手。

他話中的另一重意思也很明顯,他這一筆在他原本的任務之餘賺取的外快,時年的錢也沒白給。

“那他是你們殺手組織裡的人嗎?”時年若有所思地看著薛笑人,有些奇怪為什麼那個按說有些問題的薛斌沒看到,倒是這薛笑人先來替蝙蝠島主人鏟除叛徒了。

中原一點紅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又開始閉目養神了。

這也是個他不能說出回答的問題。

被折斷了雙手又被點了穴道的薛笑人這下是想哭也哭不了了,他手鐲上的絲線倒是被解了下來,但因為這下毒和動手滅口的舉動,讓他原本還能因為是薛衣人的弟弟,薛家莊的二爺保留一份自己走的待遇,現在也隻能當個木樁了。

中原一點紅其實並不像是時年看到的那麼平靜。

他在憑借本能快速出手折斷那隻要命的手後,突然覺得麵前這穿著古怪紅衣的家夥,氣息有些熟悉。

不過那個養大他並將他教成一個殺手的人身上脂粉氣味並沒有這麼重,那個人的眼神雖是死灰之色,卻始終有兩團狂熾的火焰在裡麵,更何況,那個人曾經告訴過他,作為一個殺手既然要講究實用,就絕不能太引人注目。

所以那個人總是穿著一身絕不起眼的衣服,也隻露出那雙很難說有沒有辨識度的眼睛。

絕不會是麵前這個人才對……

但他用的,又偏偏是組織裡的毒藥,一點紅竟然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念及他此時懷中那麵十三把劍拱衛著一隻手的銅牌,他便無端地生出幾分寒戰之感。

如果是那個人親自前來的話——

他沒親眼見過薛衣人的劍,但在見到過黃魯直淩飛閣和帥一帆等人的劍法後他便知道,這江湖上大多劍客的劍花哨,而教授他劍法的那個人講求的是實用辛辣。

時年看起來對於對陣薛衣人很有把握,卻未必是那人的對手。

他心裡翻湧的驚濤沒有表現出來分毫,如他這樣的殺手,少睡一晚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隻不過當第二日眾人行動繼續朝著薛家莊趕路的時候,他覺得被張三扛起來的薛笑人對著他露出了個咒罵他是個蠢貨的眼神,再看去的時候又分明是那種瘋子才會有的,覺得被人扛在肩頭格外好玩的神色,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不能動彈是個不能忍受的事情。

“師兄覺得他是裝瘋還是真瘋?”時年問道。

“一個會在烤餅上塗毒殺人的,是瘋傻的可能性很小,但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人一步步地告訴了他要這麼做才能得到獎賞,不管是哪一種,等我們見到薛衣人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

除了大名薛笑人小名薛寶寶的這個意外,他們前往薛家莊的路上再沒有發生什麼彆的波折。

薛家莊依山而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劍客之間也是有些共通的,時年覺得擁翠山莊的氣質和薛家莊其實有些相似,帶著股古拙大氣之感。

從山腳下遠望,便能看見山勢的青色綿延之中,山莊坐落於其中,冒出頭的樓閣之間縈繞的好像是此刻日頭漸晚浮現出的霧氣,又好像是山中的雲霧。

山色青蔥,遍布的都是常綠的植物,而從那透出一角的院牆上冒出來的是一叢叢的翠竹。

從所住之處的景象也能看出幾分住在此地之人的心性,確實如江湖上所傳的,薛衣人久久尋不到可堪一戰的目標,便越發趨於歸隱山林的狀態。

“好一番雲山霧罩,青竹宅院的景象。”時年不由讚歎道。

這一番景致若是清晨來看,應當更有一份積翠流青的脫塵,但此刻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夕照斜暉鋪了半山,這一層暖色調倒是讓江湖上聞名而色變的薛衣人,好像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

他們正準備登山,忽然看見另外一支隊伍從遠處行來,也停在了山腳下。

感覺到隊伍慢了下來,坐在轎子裡的人突然掀開轎簾探出了頭,露出一張不怎麼好看的馬臉來。

說不太好看其實也是給麵子的說辭了,在這張凶神惡煞的臉上生了張血盆大口,偏生她的鼻子跟嘴的大小也沒差多少。

時年不認得這張臉,卻認得這人下了轎子來後能看見的背後掛著的雙劍。

用的短劍還是兩把,這個特征實在是明顯。

她見過的公孫蘭用的就是短雙劍,效法的正是昔日唐朝真正配得上公孫大娘這名字的那位的劍器,眼前這位自然便是同樣學的公孫大娘一舞劍器的薛紅紅。

她一下轎子,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在對方的隊伍之中眾星捧月之態的時年。

她棄舟登岸走陸路後也沒虧待自己,換上了一匹白馬,薛紅紅見到的便是她一身青衣,披著藏青色披風,身騎白馬的靈秀風流之態。

她雖然自覺自己貌醜也沒甚大不了的,也不由生出了幾分自慚形穢的情緒。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了時年隊伍之中的另一個人。

“寶二叔!”薛紅紅驚呼出了聲。

她這個二叔瘋傻歸瘋傻,武功之高她也是清楚的,不過隻在她父親之下而已。

她曾經也嘗試過用哄騙的手段或者是什麼玩花樣的技法,想試試能不能抓住這個讓她覺得丟人的二叔,結果每次不但沒得手反而被他反製住了,不知道是出於直覺還是什麼奇怪的天賦。

可現在這樣的人竟然被人給抓住了,那雙握劍的手更是被人給卸了,現在軟軟地垂在那裡,這可一點都不尋常!

薛紅紅剛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卻陡然意識到,這是他們薛家莊的地方,她的父親,當今的天下第一劍客,正在山上的山莊之中。

她頓時有了底氣,叉著腰便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將我寶二叔給抓起來了,也不怕我父親找你們麻煩,識相的話乘早把他放了,現在便跟我一道上山登門致歉,說不定還能活著離開這裡。”

時年輕笑道,“薛大小姐,你若是底氣夠足,現在就不會將手放在劍柄上。你二叔先對我的人動手,我正要上你們薛家莊來討個說法。彆人怕他薛衣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換做旁人說這樣的話,薛紅紅早要開口笑話對方是說大話了。

可這青衣少女容色無雙神姿凜然,字字句句間灌注的真氣形成一種絲毫不遜色於她父親身上的氣場,薛紅紅突然就覺得自己喉嚨一陣哽咽,完全忘記了自己應當說什麼。

而等他們進入了薛家莊,身穿藍布長衫神骨清臒的薛衣人出現在這大廳裡的時候,薛紅紅再次對比了一番兩人的氣場,覺得自己在山腳下的退讓果然是對的。

“你怎麼回來了,不在施家莊好好待著?”薛衣人皺起了眉頭。

薛紅紅注意著時年,竟然一時之間忘記自己回來的理由好像在此時說出來有些不合時宜,脫口而出道,“誰讓施傳宗那個混蛋竟然背著我偷藏私房錢,還把這一大筆錢花在了不明來曆的地方,我非要回來住幾天,看婆婆打不打得他皮開肉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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