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憐花寶鑒卷完)(1 / 2)

饒是時年補上了這句話剩餘的部分,說的是她是王憐花失散多年的徒弟,這才師徒關係如此和諧,朱七七還是覺得她說不定一開始想說的是女兒才對。

尤其是當朱七七問到了她的年齡的時候。

十七歲……

十七年前。

王憐花還沒出海,又正好是他母親過世的三年後,他若有了個這個歲數的女兒,不僅合乎常理還十分符合人情。

朱七七握著時年的手,覺得她此前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那跟著她來的鐵劍少年說不定就是她的青梅竹馬。

這身上的衣服怎麼看都讓她覺得破爛得看不過眼,恐怕是王憐花這個爹隻顧著給閨女買衣服,忘記了管這個少年。

她也顧不上跟沈浪慪氣了,她決定分出自己的一半衣櫃,再分出沈浪的一部分衣服,將這兩個孩子好好打扮打扮。

背鍋的王憐花實在沒什麼可辯駁的,因為他陡然意識到,朱七七現在的腦補行為跟他當時相當一廂情願地認為時年是自己的外甥女其實沒什麼區彆。

不過反正這島上的生活無趣了些,有這麼點插曲來調劑,也未嘗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打算用五毒水晶和雪山冰蠶來做什麼了?”

王憐花對時年的雜學輔導課程從來到常春島的第二日便開始了。

時年確實是他打從開始尋覓一個傳人開始到現在在這方麵見到過的最有天賦的人,但是她這頂尖的天賦也意味著她有時候會給人帶來一點驚喜。

不,或許是驚嚇更確切一些。

“之前在醫治鐵化鶴前輩的時候我除了將他身上嫁衣神功的功力化為己用之外,還將紫煞手的異種真氣也引入了體內。如果按照其特性來分,這其實是算一種毒,也可以算是一種異化成陰性的內勁。”時年轉動著手中裝有雪山冰蠶的容器以及上麵那個盛放有五毒水晶的鈴鐺,目光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如果嫁衣神功的內勁趨於極致,本身至陽的屬性能吞噬掉其他的陰毒之物,甚至轉化成為真元,那如雪山冰蠶和五毒水晶這樣的東西有沒有可能也被吞掉呢?”

“你的胃口真是夠大的。”王憐花吐槽了句。

但他畢竟不是修煉的嫁衣神功,在有記載的修煉者中,其實也沒有武道境界到她今日這地步的。

內勁能達到的效用到底會到什麼地步,就算是王憐花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複。

他能做出的僅僅是幫時年將雪山冰蠶的寒毒提取出來,與五毒水晶各自分裝在新的容器內。

“你若想嘗試我不攔著你,但是你必須先熟知毒理病理,將憐花寶鑒融會貫通,而且,必須在我的監督之下完成這個嘗試。”

王憐花覺得自己可能擔上了個大麻煩。

但更麻煩的還是阿飛和沈浪的關係。

他給時年和林詩音上完了今日的課程後出門散心,從摘星峰上看下去,便看見在海邊練劍的阿飛正在被沈浪指點劍法中的缺漏。

他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因為沈浪在海島上的日子無聊得很,看阿飛是個習武的好苗子,這才教他幾招,又或者是兩人之間的父子天性的感應……

即便這並不是一個沈浪期待擁有的孩子。

他將阿飛帶到常春島來,本是想著他起到做舅舅的職責,將阿飛在此前十九年中欠缺的東西彌補上,卻並不希望他發現他所謂的“你的父親是我的朋友”裡的這個朋友就是“沈浪”,而他其實有可能成為沈浪和朱七七之間的累贅。

他看著那兩個人的舉動太過入神,竟然沒發現朱七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他是白飛飛的孩子?”明豔的美人微蹙著眉頭問道。

“不……”

“你用不著瞞著我,當年我們都被關在快活城地下的時候,白飛飛曾經說過,她和沈浪之間做過一件隻有彼此能做的事情。我當時並不願意相信沈浪會跟她背著我做出什麼事來,熊貓兒也勸我不要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但有些事情,我騙騙自己也就罷了,事實如何你我其實心知肚明。”

朱七七的語氣平靜得讓王憐花幾乎懷疑麵前站著的並非是那個驕縱任性二十年如一日的大小姐,她又問道,“她人呢?”

“十二年前就過世了。”王憐花隻能說了實話。

朱七七沒有笑也沒有哭,更沒有什麼勝者可能會拿出的姿態,她隻是突然想到了當年白飛飛在沙漠撇下他們離開的時候留下的字條上寫著的那句話——

“點水之恩,湧泉以報,留你不死,任你雙飛,生既不幸,絕情斷恨,孤身遠引,至死不見。(*)”

她確實如她留下的話那樣至死不見了,正因為她看開了,所以沒讓阿飛這個孩子變成偏執的樣子,反而如同一塊璞玉一般。

“你不會覺得我會鬨事吧?”朱七七麵色不善地看向王憐花,“我都幾歲的人了,平時跟沈浪玩鬨是夫妻之間的樂趣,又不是說我還跟當年一樣,沈浪但凡不理我,我便尋死覓活的,還要去找吸引他注意力之人的麻煩。”

“那阿飛?”王憐花指了指底下那教學得格外和諧的兩人。

“你跟沈浪說,讓他自己來找我認個錯。”朱七七回答道,“他已經用二十年的時間證明我與他才是天生一對,我好歹是朱家的人,肚量沒那麼小,當年白飛飛用的手段,沈浪也是身不由己,既然故人都已經離世了,阿飛又不像白飛飛,我有什麼好在乎的。”

“我或許是沒法讓這孩子體會到母愛是什麼感覺,但起碼隻要他在島上一日,他就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倒是你,那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她狐疑地看著王憐花的臉,卻隻能看到一種無奈又好笑的情緒。

“都說了,她真的隻是我的徒弟。”

不過,可能並不是個尋常的徒弟。

王憐花是個足夠聰明敏感的人,他很快發覺,時年並不隻是學習憐花寶鑒快得驚人,恐怕要不了一年就能踩在前人的經驗上,將這本秘籍上的東西學個全,她還對這座常春島異乎尋常地了解。

雖然不能說像是回到了家裡一樣自在,卻也絕對不是頭一回上島的客人在短短半個月中能做到的熟稔程度。

他更是覺得,時年好像是有意讓他發現一般,被他在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發覺她潛入了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屋,從這裡打開了通往山中石室的通道。

當王憐花順著石階跟下來的時候,看到的果然是時年早準備好了一般等在那裡。

“你在等我下來。”王憐花語氣篤定。

“因為有些話並不方便讓所有人都知道。”時年指了指前方,示意他跟著往前走。

很奇怪的是,即便在這個世界的武學進程中,並不存在夜帝日後並稱江湖的時代,常春島隻是海上仙山,因為意外被沈浪王憐花等人發覺——

這常春島上的一切,卻像是時年所在的世界上的模樣,隻是經過了時代的變遷而已。

所以她現在看到的是比上個世界中保存狀態稍微完好一些的常春島和山中石室,裡麵的秘籍堆積了一層不知道從何處吹進來的塵灰,看起來有種時間流逝的錯落感。

“你相不相信,我其實來自過去。”時年摸出了一本秘籍,吹去了上麵的塵土,從裡麵翻出了一本冊子,丟給了王憐花。

這正是這山中石室裡的一半地圖,另一半在書房那間的她也照樣地翻找了出來給了他。

她既然已經確定了在上一個世界的時候見到的放有女裝的房間便是王憐花所屬,自然也能猜到,她當時見到的石室積灰並不如現在多,也就意味著王憐花和沈浪他們其實最後還是發現了這個地方,那麼算起來她也隻是提早打開此地而已。

“來自過去?”王憐花沒想到會從她口中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

但這與她開玩笑的時候說什麼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徒弟,和她一本正經地說起她是長居地下的語氣都不太一樣,他有種奇怪的直覺,她現在說的並不是假話。

雖然他總覺得,還是有一點說不通的。

即便她來自過去,她都不應該在曆任的武林高手名冊中找不到名字才對。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聽到王憐花隻是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便陷入了安靜,時年問道。

“那你現在應該算多少歲?”王憐花沉默了半晌後,問了個讓時年覺得非常欠打的問題。

反正不會比他大。

時年險些沒忍住翻個白眼。

她覺得阿飛和王憐花的腦回路,在跳脫程度上偶爾是確實有甥舅相的。

當然王憐花其實還問了幾個問題,那便是她會不會離開,還能在此地待多久,又有沒有回來的希望。

而等師徒倆聊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接近天明了。

【我本來還以為你和這個才認識一個月的師父應該沒有到攤牌的地步。】鏡子嘀咕道,【不過你上次發覺前往不同世界的時間倒計時在被縮短,或許是因為你對世界的影響程度在加深,也或許是你本身的實力在增強,不管是哪種,都確實意味著我要收回之前說的讓你不要跟其他世界的人牽扯太深的話了。】

時年走出地下石室,迎著觀月台上的朝陽,舒展了一下筋骨,“你知道嗎,人和人的緣分還是比較奇妙的,比如說當年我師父一眼便相中我是他的嫡傳弟子,比如說現在這位師父之間能談些確實有必要交流的信息。”

“我也很想用第一個世界來驗證,能將時間縮短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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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本以為,這島上發生變化最大的人,其實應該是剛認下了兒子的沈浪,誰知道好像是王憐花。

比起沈浪對阿飛的劍道指導,王憐花這教徒弟的方法簡直可以是讓人覺得可怕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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