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金風細雨4-二更)(1 / 2)

冷呼兒死死地盯著前方顧惜朝和戚少商的對決。

顧惜朝的弓箭手在周圍就位,一觸即發確實不假。

可連雲寨這群人抓了他當人質,就算顧惜朝是傅相的乾兒子也不敢如此放肆行動。

到底是小舅子的地位高還是乾兒子的地位高,對顧惜朝這種不惜親身入連雲來破局的聰明人來說並不難明白,他的弓箭手頂多就是作為限製對方的人再行上前參戰,卻無法造成真正意義上的戰局扭轉。

所以他必須殺了戚少商。

顧惜朝的掌法不差,玉碎掌憑借他的內力足可以將人的五臟六腑擊碎。

他的飛刀同樣不錯,那是驟然發作足以切斷對手喉嚨的利器。

他的斧頭才是他最趁手的兵刃,這把短兵可以近身作戰也可以甩出去攻擊,打造出這把斧頭的人水準便並不一般,這才讓這把斧頭上呈現出此種奇異的五色光華,當寶光蘊藏的時候,便又化作了一把看起來精巧的玉石小斧。

可他的對手是戚少商。

是同樣所學甚雜,變招卻不比他慢的戚少商!

在顧惜朝出掌之時,戚少商回擊他這一掌的是白鶴門的金風切,又以天山派的雪花彈指破掉了他的飛刀。

金風切中夾帶著的九弧震日的巧勁,縱然是顧惜朝已經做好了對敵的準備還是感覺到從掌心傳來的一陣經脈攪動的難受。

而戚少商讓他最應該提防的絕不是這什麼金風切和雪花彈指,更不是龍門九吞,而是他的劍!

他以鳥儘弓藏心法運轉的碧落劍法!

淺青色的長劍在二人錯身之際先以“一飛衝天”的技法避開了那把奪命的小斧,“一落千丈”的變招之中,劍鋒左右穿刺發作的劍氣封鎖住了顧惜朝的前後退路。

戚少商確實無愧於這九現神龍的名號。

他當年能以八種武功打上這連雲寨來得到八位寨主的認可,如今也可以以這些甚至有些都讓人叫不出名號的招式,於融會貫通的連擊中將顧惜朝一步步逼退到絕路。

隻是一部分人的背叛而已,隻是如此!

他身後還站著勞穴光、阮明正、勾青峰和管仲一等人,還有未曾趕回來的穆鳩平,以及其他誌同道合的兄弟,他又豈能在此時因為顧惜朝的事情而鬱悶神傷,更不能不顧更多人的性命就這麼一蹶不振。

這一劍險些紮入顧惜朝的胸膛,卻被他閃躲了開來,隻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劍痕。

可從那把青龍劍上綿延出的分光重影的劍氣,先將張亂法給攪了進去,一劍切斷了他的頭顱,在這血光之中,戚少商的劍再度直指顧惜朝而去。

冷呼兒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他眼看著在張亂法身死之時,原本被張亂法和霍亂步糾纏的管仲一再一次得到了機會,而本就除了禦獸的功夫之外在招式上也有些得自他傳承的霍亂步,驚慌之下露出了個破綻。

管仲一這一次再沒留手,重擊之下將這個靠著皮相很得了他信賴的徒弟給斬殺在了當場。

也幾乎在同時,他的身邊多了個人。

不,準確的說是他的身邊被丟了個人,邊上還站著一個。

鮮於仇的那把武器穿肩而過時候的刺痛,讓他覺得看到這個身著青袍的姑娘,他此時好不容易止血了的傷口也還在猙獰作痛。

可他又不得不看過去,因為他看見,倒在地上的人分明就是黃金麟。

糟了!

他若未曾被擒,以他這敉亂總指揮的名號,調度周邊的官府勢力,和其他相爺手下的勢力並不難,可他為何也被抓到了這裡。

冷呼兒是腦子不如鮮於仇好使不假,卻不代表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反應不過來,戚少商和顧惜朝的交手還未有多久,黃金麟能被抓到這裡,意味著他本也是顧惜朝的外援之一。

現在兩個外援提前折損,他本應該先下毒後坑殺的埋伏也未能派上用場,提前倉促發動之下,又如何還有可能有翻盤的機會。

他和鮮於仇就不該去劫掠那個村寨,否則又如何會一步錯步步錯下去。

冷呼兒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因為他眼角的餘光已經看見,宋亂水死在了勾青峰的手上,而勞穴光一人獨對兩位寨主也絲毫不落下風,甚至因為他內力之高身法之快,靈蛇劍在孟有威和遊天龍的金槍銅棍之間遊走,分明就是穩占了上風,遲早要將對手拿下。

而顧惜朝他又怎會是被激怒的戚少商的對手!

當身邊的聲音平息下來的時候,他依然不敢睜開眼睛。

他聽到了一陣丟盔卸甲,放下兵器的聲音,然後便是戚少商含怒的質問,“方才孟有威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傅宗書的義子,那你打從進入連雲寨開始,便不是奔著跟我們同路的心思來的。”

時年負手看著眼前的畫麵。

連雲寨此番驚變之下,縱然應對及時未曾易主,卻也實在算得上是有些傷筋動骨了。

好在阮明正已經靠著飛刀的威脅讓這些弓箭手互相捆縛了起來,否則他的飛刀便難保不會落在某個人的咽喉,倒也讓這一片亂局中看起來多了幾分齊整。

而戚少商,他已經不再稱呼孟有威為七寨主、七弟了,既然選擇了與顧惜朝同路,他也就不再是連雲寨的人。

“是又如何?”顧惜朝冷冷一笑。

成王敗寇的道理他當然懂,他要躋身人上人的行列,便必須舍身一拚。

可惜一步錯滿盤皆輸,為何鮮於仇和冷呼兒沒能按照預定的計劃重傷勞穴光,為何管仲一又會提前在胸前藏了護心鏡,今日他本可以取下戚少商的性命,卻反而自己成了階下囚。

可他始終覺得,如連雲寨這樣的匪徒就算今日殺了他一個顧惜朝,甚至殺了鮮於仇和冷呼兒二人,再加上那個被神秘人擒獲的黃金麟又如何。

連雲寨的存在就意味著官府不作為而百姓隻能選擇以自己的方式支撐民族大義,這樣的人或許是周圍的村寨口中傳頌的大英雄,卻定然不是統治者樂於見到的。

更何況,在戚少商手中還掌握著那樣一件對相爺對當今聖上來說都至關重要的東西。

他身上的藍衣已經沁染出了血色,他自己卻笑得有些張揚。

倘若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他一定竭儘所能地逃,逃到天涯海角他覺得能庇護得了自己的人那裡。

但偏偏他的後頸上現在卡著戚少商的手,咽喉前懸著戚少商的那把劍,任何一方發難他都會死在這裡。

而戚少商是絕不可能放過他的,他一定要給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

所以顧惜朝隻能死前瘋一把了。

“你殺了我又能怎樣呢,你可知道連雲寨和相爺手底下的將軍之間的爭鬥持續太久了,再持續下去,隻會讓你們連雲寨更加如日中天,這對朝廷有什麼好處?你們抓獲了那三個家夥又有什麼用?劉獨峰來了,九幽神君也出山了,尤其是後麵那位,他可正缺一個功勞,來與諸葛神侯相抗衡。”

戚少商聞言一驚。

捕神劉獨峰的名號他自然不會沒聽過,他手下的六名侍從得了他的指點,手中各自掌握著一件他的武器,更關鍵的是這幾人跟從他學了遁術機關易容的偏門,和這位捕神合作,還沒有什麼城是破不了的,更何況是連雲寨。

而九幽神君……

這人若非諸葛神侯險勝一場,如今的國師太傅早就不應當是諸葛而應該是他了。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沒有死了這條入朝堂的心思。

戚少商回頭朝著鮮於仇和冷呼兒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人的麵上在聽到九幽神君要來的時候,都閃過了幾分喜色。

他還沒想好要如何回複顧惜朝的話,忽然聽見那位“遲姑娘”開口道,“怎麼沒用呢?”

她扯下了深青色風氅的風帽,露出了那張絕塵無雙的麵容,在這張秀色驚人,氣勢更驚人的臉上,聽聞顧惜朝此言竟然露出了幾分清淡的笑容。

戚少商覺得她這樣容貌和打扮的人,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隻是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以至於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

更何況,倘若當真是年頭已久的消息,那將她此時這個看起來便未滿十八的模樣再減掉那個足以讓戚少商的記憶力都開始模糊的年頭,便應該對不上了。

她突然伸手用手掌和衣袖蓋住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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