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200(二更)(1 / 2)

“陵少,你說咱們那位便宜師父是不是又與東溟夫人說了什麼,否則為何會一大早地便給我們準備好了新換洗的衣服,還給準備了盤纏。”

寇仲掂量了一番錢袋裡的銀子,想到自己此前和徐子陵為了每人二十五兩銀子便肯替李二公子來這船上盜取賬簿,他都有些忍不住望天沉思了,感慨自己下次要價可以要高一些。

“或許是吧。”徐子陵回答道。

對寇仲叫時年是叫便宜師父,來跟雲玉真這個美人兒師父做個區分,徐子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就是這一轉頭便看到她出現在了兩人的背後,實在是讓他險些嚇了一跳。

下一刻,他和寇仲兩人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被人給從甲板上踹到了從飄香號上放下去的小艇上。

時年輕盈地落在了船頭,掌勢一翻,這小艇便已遠勝過昨日追趕宇文成都時候的速度,劃開了清晨微山湖上的迷霧,朝著運河方向而去。

徐子陵對地圖還有些印象,按照這小舟的走法,過巨野澤便是一片百裡水澤煙波,就算後麵還有人想跟蹤,都幾乎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然而等舟行過半,他又發覺,她好像並非是要借助巨野澤脫身,而是要往束平郡的方向走。

他不覺驚詫之下開口道“閣下可知道,帶著我們兩人進入城鎮是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被盯上的結果。

時年昨夜與東溟夫人達成了協定後又與對方聊了聊,順勢也從她的口中打聽到了寇仲和徐子陵的來曆,加上這兩位的對話中也暴露了些信息,已經拚湊出了個大概。

宇文閥因為傅采林之徒可能攜帶的關乎楊公寶藏的消息,以及他們身上的長生訣要找到他們,杜伏威也在找他們,瓦崗寨李密手底下的那位美人軍師沈落雁也在找他們,當然覬覦這兩條大魚的還遠不止這些人。

時年一開始說自己是兩人師父的時候不過是個玩笑話,覺得兩人的內功有些不太尋常而已,現在卻當真來了興趣。

“怎麼不叫便宜師父了?”她挑了挑眉頭,這動作突然打破了她這絕塵之態。

小舟劈波斬浪而過,兩側船行之中帶起的水花,飛濺起在船板上,秋日的長風將她身上身上的青衣薄衫吹動,看起來很有一派瀟灑恣意之感,清晨日光尚未分明,但她的側臉卻在晨霧中有種朦朧的如玉之態。

她這話一出,寇仲想都不想地回道,“叫便宜師父這不是顯得我們對您不大尊敬嗎?我想了想,還是叫您仙子師父比較合適。”

徐子陵用胳臂肘推了推他,覺得這話聽起來容易像是調戲,雖說他們兩個都被時年的招式給鎮住了,哪有這個熊心豹子膽。

“喊師父就行,至於這束平郡,彆人不敢帶你們去,我卻無妨。”

她語氣沉穩平和,寇仲和徐子陵不知道為何,明明也並未認識她多久,竟然也覺得她所說的並非虛言。

隻是這分明是秋季,又還未到日頭高懸的時候,他們不應該中暑才對吧……

寇仲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隻來得及和徐子陵互相對視了一眼便已經倒了下去。

這兩人身上的長生訣真氣確實厲害,時年看兩人都被放倒了,這才將手搭在了兩人的手腕上感知。

寇仲的內功屬寒,徐子陵的內功屬陽,但相同的是從這兩個並非習武多年的少年身上,內功真氣居然已經跨過了後天直入先天之態,即便是在昏迷的狀態下,也在自發依照各自的軌跡運轉,以奇經八脈主修,積蓄天地之氣,更是在以可怕的速度瓦解她用出的毒。

時年對兩人的情況大概有了數。

也怪不得東溟夫人放手得如此乾脆。

這種直接跳過煉精化氣,直入先天的法門,除非徹底廢功重修,否則絕無可能練成,連她這嫁衣神功的廢功後一年便可遠勝廢功之前的功法,都未必有多少人敢練,更何況是這聽聞已有多年不曾有人練成,到手過的人也覺得自己在修煉之中走火入魔的功法。

時年倒不覺得對方以一年之功遠勝旁人十年之力,有什麼嫉妒的必要,她隻覺得這兩位的武道悟性確實出眾,認兩個徒弟不虧。

至於她把人放倒,總歸不是要做什麼壞事。

寇仲迷迷糊糊醒來,一抬眼便對上了一張特征鮮明的臉。

他飛快地挪到了船尾,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叫嚷出聲“宇……宇文成都?”

他忙不迭地朝著周圍一轉,試圖在這如同見鬼的場麵中看到船上的另外兩個人。

非但沒看到那位天仙師父和徐子陵,還在船上看到了另一個陌生人。

現在這個長相往路人堆裡扔過去,絕對無法一眼找出來的陌生人,在看到昨夜就該死了的宇文成都的時候,拿出了跟他大差不離的表現。

船尾這點地方頓時成了兩個人擠在一團的樣子。

寇仲反應過來了,身邊這個乍看起來是個陌生人的家夥,不是彆人,正是徐子陵。

他們兩個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就算對方的臉被毀了都能從彼此的小動作之中看出對方的身份,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現在這被改換了容貌的人是誰,與此同時,徐子陵也認出了他的身份。

“仲少?”

“陵少?”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驟然見到仇敵死而複生的驚懼也總算是平複了下來。

慢著,他們兩個可以被人換了一張臉,那麼有人頂著宇文成都的臉好像也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我易容成宇文成都很讓人驚訝嗎?”時年開口說道。

“你們若是想學,等有機會找到個安定的地方教給你們又有何妨?”她這後半句話的聲音完全變成了宇文化及的聲音,寇仲和徐子陵實際上跟時年一樣隻聽到過宇文化及說的那句“不知死活的東西”,但這已經足夠聽出他的音色和那種頤指氣使的語調了。

在她抬袖落下之間,兩人眼見得她一連變化了數張麵容,就好像完全不需經過什麼操作一般,這等神奇的技法他們還隻在說書先生的口中聽聞,卻並沒真在江湖上見過。

而後這張臉又定格成了宇文成都的模樣。

他們以前隱約聽人說起過,這江湖上製作人皮麵具的好手乃是魯妙子,從他手中製作出來的易容麵具足可以稱之為惟妙惟肖,可惜像他們是絕無機會接觸得到的。

現在臉上明知戴著易容,卻輕巧得仿佛並沒有一層東西覆蓋在皮肉之上一般,就算還不及江湖盛傳的魯妙子,顯然也相差不多了。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打小混在市井,如何會看不出來這樣的技法對他們而言有多大的意義。

時年既然沒有藏拙的意思,更已經親口允諾要教,想必並不會是為了誆騙他們隨口說的。

想到這裡,兩人又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的意味都好分辨得很——

這個師父或許拜得還真不賴。

就算她真有什麼要讓人去做又著實完不成的事情,他們兩個便先把對方易容換貌的功夫學到手,到時候這江湖上何處不可去,說不定就連宇文化骨都發現不了他們的位置。

那為娘報仇的機會也就更大了。

他想到這裡,臉上難免露出了幾分想著美事做夢之態,卻忽然感覺到額上一痛,連忙擺出了一派正色。

“一會兒進入這束平郡,你們少說話為好。我要以宇文成都的身份去做一件事。”

時年收回了在寇仲額上輕彈的指尖,琢磨著東溟夫人昨晚投桃報李給她的另一條情報。

這條情報與宇文家有關。

事實上捉拿寇仲和徐子陵的事情一直是宇文述一脈的行動,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坐鎮江都,聽聞此地有這兩人的下落,便來了個宇文仕及,而得手那本賬簿是宇文傷一脈的行動,也便是宇文成都來的這一趟。

按照東溟夫人所說,宇文仕及現在正在束平郡。

時年這個假扮成宇文成都的本不應該往宇文仕及的麵前晃,畢竟她不僅不熟悉宇文成都,還不熟悉這個時代,頂多就是知道些他們那個世界的各家門閥爭鬥的經曆結果而已,但凡多說幾句話都有可能在宇文仕及的麵前露餡。

可偏偏這束平郡中還真有她非去不可的理由,也可以說是有個她轉嫁這盜取賬簿之事,宇文成都之死的好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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