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拿到了貴派的秘籍是件該當慶祝的大事,但也得給天下群雄一個……”一個交代了。
時年話音未落,忽然聽到了上方傳來一道風聲。
她仰頭看去,正看見一道血色刀芒將兩個身形高瘦的老者從崖上逼退下來。
出手的正是蘇夢枕。
黃昏細雨紅袖刀法縱然是以他的病體施展出來都是人間絕豔,更不必說距離他與宇文傷交手那次又已經過上了數月。
那把刀在他手中堪稱如臂指使,依然偏寒的內勁讓他這一刀疾空揮出,驚夢遊影之態裡夾雜著一縷縷血色清光,以時年的眼力更是看得見那片緋紅刀刃上的剔透琉璃骨,在長空照日之下弧光一閃,實在是天下一等一的漂亮。
時年之前說要置辦一身行頭也沒忽略掉他。
除了頭上隻束著玉冠,兩人的衣服紋飾幾乎是相同的,隻是時年穿的青色,而蘇夢枕——
被時年惡趣味地安排了一身白色。
所以此刻那緋紅的刀光伴隨著白影驚鴻而動,雖不如時年落下的姿態輕盈翩然,卻卷挾著將那兩人迫入刀鋒之中的殺伐果斷,與淩空落刀的瀟灑決絕,堪稱與刀一般的漂亮。
看起來在他對麵的兩人也並非是什麼尋常人。
這兩名老者的掌力中夾雜著一股陰冷至極的寒氣,絕非尋常武功。
時年更是敏銳地察覺到,那名叫曾阿牛的少年,在看到那兩人出招的時候神情有異。
就算旁人看不出來,張無忌也看得出來這股寒氣的淵源。
那分明就是在他幼年將他糾纏得死去活來的玄冥神掌!
這兩人的身份也不必多說了,正是玄冥二老。
他剛想上前,卻被時年抬手給攔住了,“他能應付,不必多事。”
紅袖刀本身也是極寒的刀法,哪怕蘇夢枕本身的寒症得以祛除,也並不會改變他這從紅袖神尼處學來的刀法,經由他自己改造後呈現出的狀態,
玄冥神掌若想在紅袖刀法麵前占到便宜,還難了點。
如夢的刀鋒看似一線薄紅,卻將剛剛落地的玄冥二老給不知覺間迫入了絕境。
若非是蘇夢枕想著生擒,他們現在早應該在那輕柔卻極具爆發力的一刀中送命了,但現在隻是刀光翻覆,將二人打入了無力反抗的境地,而後擊中了穴道後倒在地上。
六大門派和明教的人默契地在此時都將目光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
蘇夢枕與時年明擺著是一路的,那魔門兩派六道到底是什麼來曆現在眾人也不清楚。
但以對方所出的那一刀,在場的都清楚,這同樣是個攔不住的人。
可玄冥二老不同,這兩人在江湖上的名頭一直不響,玄冥神掌也自從四十年前百損道人身亡後便失傳了,其後這邪門功夫甚少在江湖上出現過,但年歲長一些的見多識廣也能認出幾分他們的招式來,尤其是見過此招威力的武當六俠。
當年張無忌身中此掌,以張三豐所記的九陽神功,以及有外力的純陽無極功助力尚且不能化解,其中陰狠厲可見一斑。
六大門派與明教之間是家仇,與大都朝廷之間卻是國仇,這二者之間孰輕孰重,實在不必多說。
“上麵還有其他人,被這兩人掩護著先走了。”蘇夢枕收刀回到時年身邊說道。
他出手之時不明敵我,隻是看出那邊的人對時年指點頗有算計之意,便想著出招警告,誰知道對方倒是很機敏,直接讓玄冥二老聯手對敵,其他人被發現了蹤跡便離開此地。
他們本想著以鶴筆翁和鹿杖客的武功,就算不敵那個突然出刀的青年,要走應當也不難。
可惜這兩人根本不是蘇夢枕的對手,反而□□脆利落地打了下來。
跟來送菜大約也沒什麼區彆了。
這一出接一出的意外,實在是讓這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為門下弟子討還公道之事,都成了次要的。
此番名義上的軍師是華山鮮於通,已被對麵揭穿了他的偽善身份,少林、崆峒、昆侖等派也相繼敗給那位無名少年,峨眉派則是敗在了時年手裡,還扯出了與屠龍刀有關的驚天秘聞。
武當派的宋遠橋作為張三豐坐下大弟子,儼然成為了唯一還有底氣與對麵協商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定在眾人麵前開口說道,“十年前玄冥二老便已投效大都朝廷,更是為了屠龍刀的下落,曾經擄走我五弟那可憐的遺孤,逼他說出謝遜所在,如今想來他們應當還未改換門庭。
既然如此,這兩人的來由我等不妨先弄清楚,此事比剿滅魔教還要要緊得多。朝廷早想找人節製武林,我們此番六大派高手傾巢而出,或許還恰好給了他們這個趁虛而入的機會。”
“誰知道是不是魔教與朝廷勾結……”
“放屁!”這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還沒說出半句就已經被周顛給打斷了,他有傷在身,現在說出這句口頭禪卻實在能說得上是一句中氣十足,活像是還能再戰個十回八回的,“說話的那個站出來,跟我周顛比比這幾年誰殺的元兵多一點,我但凡比你少一個半個的,我都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他這一長串的話蹦出來,引發了好一陣笑聲,正是明教眾人發出的。
時年留意了一番他們的表現,對周顛的這番話他們明擺著的認同。
明教與六大派之間的血仇有些著實不假,要以命抵命,江湖規矩理當如此。
但周顛話糙理不糙,明教似乎也不像是六大門派所說的如此魔魅作祟,為禍武林。
他這豪橫的話一出,方才出言的那人頓時安靜了下去。
隻聽宋遠橋繼續說道,“不如我等雙方暫且休戰,有玄冥二老在此,問清楚他們所來的緣由,再行定奪。”
要六大派中一心想要此番功成,讓魔教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的人說,明明魔教中人已過半重傷,幾乎沒有了行動能力,現在忽然叫停實在是件讓人覺得心氣不順的事情。
可誰讓先有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後有那一對來曆神秘的青年男女。
在絕對的武力值威脅麵前,就算是他們想要做什麼都不免束手束腳的。
更不必說他們這邊連番遭受道德拷問,就連自己也已經站不住腳了。
倒是極有可能有元兵來襲,還給了他們一個順坡下驢的機會。
滅絕師太甚至還有些慶幸,若非玄冥二老突然被人打下來,現在該被人質問的便是她了,而她又該如何回答與倚天劍屠龍刀相關之事……
現在各退一步反而是個好事。
有宋遠橋代表六大派出來溝通,又有楊逍與殷天正協商暫且休戰能讓明教得到喘息之機,六大派暫時退出光明頂在山下駐紮,而明教則邀請時年二人以及張無忌和小昭一道入教暫住。
時年沒有拒絕這個邀請。
六大派與明教眾人連夜療傷,興許還夜不能寐,時年卻很安逸地借用了客房之中的筆墨將白日所見的九陰真經和降龍十八掌給默寫了出來。
她吹了吹尚未乾透的墨跡,將九陰真經的部分遞給了蘇夢枕。
雖為陰性內功,時年卻看得出來,九陰真經中包羅萬象,更趨向於一種中正平和的狀態,尤其是其中的易筋鍛骨篇章,對蘇夢枕好轉了不少,也難免比起尋常人缺漏了底子的身體大有幫助。
至於這九陰真經的內功與他本身的內勁是否相衝,這就交給他自己來評判了。
而降龍十八掌——
她旁敲側擊地向那位楊左使打聽了兩句,才知道是丐幫的鎮派功法,隻是連年戰亂間已經失傳了,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交還給丐幫為好,至於她所在世界的丐幫,在擇選出一位讓她這個武林盟主滿意的幫主後,說不定也能被她當做送去的賀禮。
一物兩用,果然還是她最不吃虧。
時年咬著筆杆,想著這九陰真經中幾句對她而言也頗有啟發之意的經文,忽然聽到客房門外傳來了敲門之聲。
她打開房門就看到白日裡那位衣著破敗,臉有泥灰的少年已經換上了明教給他提供的衣服,臉上也已經洗淨,露出了那張眉目清朗俊秀的麵容,這麼看起來倒是個翩翩少年。
他將手中的長刀朝著時年遞了過來。
“張無忌多謝聖君借刀之恩,此前所用的乃是化名,因身世緣故不便與人提及,方才我已與外公相認,能以真名示人了。”
張無忌這個名字在江湖上並不知道的其實沒有兩個,早與謝遜綁定在了一起。
偏偏時年和蘇夢枕就是這兩個。
“倒是這個名字更適合你些,這麼看起來,小石頭果然還是獨一份的。”一邊說一邊將刀接了過來。
蘇夢枕聞言輕笑。
她這句調侃,得虧王小石不在此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