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邊月,儼然成了蜘蛛女王。
她進入居所,正撞上在客廳休息的少年少女們。
他們的模樣停留在了沈容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見到沈容,立刻作出攻擊架勢,背上長出了蜘蛛腿。
其中有六個人是玩家,看沈容的眼裡滿是殺意和嘲諷。
“你發現了遊戲要如何通關又怎樣?改寫了過去又怎樣?你現在還是又落入了必死的困境了呢。”
沈容祭出浮沉鎮海,劍刃閃爍寒芒:“我必死?”
玩家們下意識退縮,一秒後又譏笑起來,“你拿著這把破劍,對付我們還行,想對那位你更改過去而造出來的姐姐,那就是做夢咯。你闖入這裡,可不就是必死嘛。”
說話間,樓上傳來腳步聲。
邊月從屋裡走出來,站在欄杆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容,“你來了。”
沈容望向她,握緊了手中的劍。
“你說會找到美好的未來。我等了你五十年……五十年,你隻出現過兩次。”
邊月緩緩走下來,“我一直在這裡沒有離開,就是想和你說一句,抱歉,我要離開這座山了。”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譏誚的冷笑,隨後蛛網遍布整棟樓。
樓裡的孩子們都被蛛網黏住,動彈不得。
沈容劈開蛛網,跑到能看到鐘的地方,無意間從蛛網上,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海幽種的鱗粉。
她瞳孔微縮,心下震撼,凝視著鐘,問邊月:“你還記得你媽媽是誰,叫什麼名字嗎?”
邊月:“我媽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不見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失去了對她的印象,隻能從我爸爸的言辭中聽出,她是被我爸爸酗酒打跑的。”
“但後來,我想起來了。”
邊月走近沈容,手臂成了鋒利帶毒的蜘蛛肢體,“她還在的時候,我爸爸既沒有酗酒,也沒有打她。他對她很好,對我很好。隻是突然有一天,她不告而彆了。”
“我憎恨她,對我爸爸說,把她找回來殺了,她就永遠也不能再跑了。然後爸爸從那天開始,變了,我對她的記憶也從那天開始,變得模糊。也開始以為爸爸就是我看到的那樣酗酒,狠毒,殘忍……”
“但其實,真正殘忍的,原來是我。”
邊月走到沈容麵前,舉起肢體向她劈下,“在我覺醒了所有力量後,我想起來了。我也明白了,為什麼我總會覺得你很親近。”
“原來,你就是我媽媽……”
肢體劈下,可沈容突然消失了。
邊月的肢體劈了個空,困惑地環視四周。
被黏在蛛網上的玩家門:???
沈容是這個蜘蛛BOSS的媽媽?!
被拉進鐘中的沈容此刻正在躲避鐘擺攻擊,尋找要穿回去的時空。
她知道邊月沒說完的最後一句話,不是把她當成了媽媽。
而是,知道了她海幽種主宰的身份。
邊月,恐怕是一隻海幽種和蜘蛛怪的混血!
而這個世界存在的海幽種,就隻有監管這個世界的神。
邊月天性殘忍冷血,對其他人沒有認同感,覺得他們都是食物,都是可以死去的。
這是蜘蛛的習性。
邊鐘意識到之後,也許想過各種辦法治住她。
可邊月不僅是蜘蛛怪,也是神之女,根本不是邊鐘一個怪物能應付得了的。
這樣的邊月,倘若離開了這座山,對外界這個世界造成的危害是難以想象的!
邊月必須永遠被困在這座山上,因為鐘的時間倒流,隻對這座山裡的一切有效。
倘若邊月在某一次離開了山。
之後不管時間再如何倒流,她最終都會離開這座山……
到最後,她的結局就隻有滅亡。
那她的母親去了哪兒呢?
沈容腦海裡冒出這個疑問的瞬間,找到了她要找到的節點,一躍而入。
場景變幻,她來到了一棟小屋前,看見了一個正蹲在屋前背對著她玩耍的女孩。
那是邊月。
沈容靠近邊月,驚動了她。
邊月回過頭來,對她甜甜地笑了:“你是誰呀?怎麼到這裡來了?我怎麼從來見過你?”
沈容看了眼邊月正在玩的東西。
是洋娃娃。
是被肢解後,與被開腸破肚的青蛙放在一起的洋娃娃。
“月月!”
一個男人突然緊張地從屋裡跑了出來,看到沈容先是鬆了口氣,很快又身體僵住。
他是邊鐘。
“爸爸。”
邊月丟下手上的東西,跑向邊鐘。
邊鐘抱住邊月,望著沈容,滿目警惕。
一個蒼白瘦弱的女人從屋裡蹣跚地走了出來,看見沈容先是驚奇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而後眼裡漸漸生出水霧。
女人讓邊鐘帶邊月回屋裡去,笑著向沈容走來,“您來了。”
沈容也打量了女人一番——她已經油儘燈枯,麵容蒼老。
但依稀能看出,她曾是個美人。
沈容心想:原來邊月的媽媽不是突然走了,而是消亡了。
女人走近她,向她行了個禮,笑道:“我叫修禾,能在死前見到您,我比許多海幽種都要幸運得多,死而無憾了。”
她竟是曲阿姨口中念叨的修禾神!
沈容擰眉:“怎麼能說是死而無憾,你的女兒,可是走上了一條必死的路。”
修禾垂眸:“我的職責是守護好這個世界,邊鐘,月月,都是我額外的收獲。能和他們一起在這世上走一遭,我已經很滿足了。”
“您知道嗎?聽說神鏡天的父神是不允許那些神和他們守護的世界的生靈戀愛的,更彆提結婚生子了。我以前也想過,您看到這樣的我,會不會像父神那樣懲罰我呢?”
她調笑了幾句,終還是克製不住情緒,淚光閃爍,苦笑著問道:“月月她……已經走到必死的那一步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在我走的時候,隻能把她一起帶走了。”
沈容:“目前看來是的。但如果你願意聽我的話,可能不會到那一步。”
“什麼?”
沈容:“現在,你回外海原去修養,在未來邊月走上歧路的時候,你回到這個世界繼續接管,看住她。”
修禾笑了:“這個,我做不到。”
沈容不解:“為什麼?”
修禾:“外海原已經沒有神有能力接管我這個世界了。一旦我離開,神鏡天的神就會趁虛而入接管這裡。這裡已經很接近神海域了,要是被他們接管,可不是好事啊。”
沈容冷聲道:“你要是死在這兒,他們一樣得來接管。”
“我已經想好了。”修禾淡笑道,“我會提前死去,將我的一部分氣息保留在那個能控製時間的鐘裡。我的氣息能在鐘的時間裡永遠停留,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這裡已經沒有神了。”
“哦對了,您也不用擔心這裡會出問題,我已經用鐘窺視了未來,記下了未來會發生的危險,並和邊鐘說好,在我離去後,他會幫忙照看這個世界。”
沈容聞言,望向小屋,恰看見站在窗邊,正默默凝視著修禾的邊鐘。
他的眼裡隻有修禾。
邊月在他身邊圍著他打轉嬉鬨,他也隻是敷衍地用手推了推邊月。
沈容腦海裡閃回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經曆的一幕幕,對邊鐘笑了一下。
修禾也回頭,笑著對邊鐘揮了揮手,對沈容道:“您放心,他一定會履行和我的約定的。這個世界,有很多的怪物,它們有的已經修成人形很久,但依舊無法改變它們的天性。但是邊鐘不一樣……他不像他種族裡的其他蜘蛛怪那樣冷血殘忍。”
“在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隻有小小一隻,一直跟著我,直到他修成人形,就開始追求我……他細心又溫柔,幫了我很多。月月的那些弟弟妹妹,是我要收養的,他也一直在儘心儘力地幫我照顧著。”
原來,那些小孩兒,不是邊鐘親生的。
難怪,他對邊月和對那些孩子,是區彆對待的。
沈容勾了勾唇:“他確實能夠違背他的天性。但是,你有看到他的未來嗎?”
修禾表情凝滯了一秒,“我如今能力有限,沒有多餘的力量,去看他的未來了……”
沈容:“……”
邊鐘在修禾心裡,被放在了世界和女兒後麵呢。
但是在邊鐘心裡,修禾才是他的全部吧。
他沒有履行對修禾的承諾。
在沈容殺他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赴死。
因為他對世界已經沒有留戀。
他唯一的執念,隻是保住修禾和他的女兒邊月。
為此,他甚至可以做儘喪儘天良的事,想儘辦法讓邊月被永遠活在這座山裡。
他這麼做,也不是要救邊月,因為他沒有考慮過邊月會有多痛苦。
他隻不過是不想修禾和他在一起過的痕跡被抹去。
世界如何,邊月如何,他都不在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沈容想到了封政和自己,兀自笑了一下,“你這麼做,忽視了他的感受。”
這句話,既是在說修禾,也是在說自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