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
王老師打趣道:“沈容小朋友是不是看鐘園長長得好看,所以才喜歡他呀?”
沈容不說話。
喜歡他,是因為他是封政。
王老師走出教室,笑盈盈地道:“那這裡就麻煩鐘園長啦,我去其他班級看看還有哪些孩子沒有去吃飯的。”
封政點頭,王老師離開。
待王老師走遠,玩家們重重呼出口氣,忐忑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點。
“為什麼大家看到的王老師長得都不一樣?”
沈容直接問封政。
封政:“因為每個人對她的感覺不一樣。”
沈容若有所悟地點頭。
所以,王老師的形象,是根據玩家的人設對她的印象所呈現出來的。
那麼我為什麼會把王老師看成一個巨大的冬瓜人?
沈容不解,心覺也許王老師的形象跟自己的死因有關。
她從封政懷裡跳下來,走出教室。
教室外是裝修得色彩繽紛的大園子,有許多玩樂器械和充滿了童真的壁畫。
園子裡隻有寥寥幾個小孩兒在玩耍,大多數孩子在食堂。
而他們在沈容的眼裡,也是奇異的小冬瓜人。
沈容往食堂走去,封政和玩家們跟在她的身後。
她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
經過兩棟房子間的縫隙時,突然一個紅色爛冬瓜從縫隙裡滾了出來,停在她的腳邊。
整個世界霎時間變成壓抑的暗紅。
她看向縫隙。
縫隙中,又一個瘦條條的冬瓜人在咧嘴對她笑。
他皮膚黝黑,滿身泥點子,兩隻長滿老繭的粗厚手掌緩緩向她伸來。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他笑起來,露出滿口被煙熏得黑黃的牙。
濃鬱的煙臭味凝成實體的白煙從他口中飄向她。
沈容皺眉躲避,餘光瞥見所有人都不見了。
縫隙的冬瓜人埋著沉重的步子向她靠近,“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一個月掙多少錢啊?你身上這裙子真好看……”
他不斷地說著話,口中的臭氣白煙像是毒氣彈一樣對她投放。
沈容想要跑開。
但她現在好像真的變成了小朋友,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慢許多。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縫隙裡的人的手掌快要伸向她,她才能拔步跑開。
跨過兩牆的縫隙,眨眼間,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世界又恢複成正常的模樣。
回頭看,封政正跟在她身後。
她思索片刻,又後退回去看縫隙。
那詭異的冬瓜人再次出現,並且手已經快要碰到她了。
她立刻跳出縫隙的範圍,冬瓜人又消失了。
為什麼經過這個幽暗的縫隙時,會看到那樣的畫麵?
就好像是被拉入了另一個恐怖的世界一樣。
沈容思索著,觀察其他玩家。
看到他們經過縫隙時,都露出了神態各異的表情。
焦茜快步跑開,像是在被鬼追殺。
池心敏對著縫隙裡露出了笑,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東西。
劉文翰等其他玩家或驚訝地瞪眼,或平靜地掃一眼,或彆過頭去快步走開。
很明顯,他們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
是因為每個人的死因不一樣嗎?
沈容往這方麵聯想,心道:難道我是因為冬瓜死掉的?
封政抱起她,走入幼兒園食堂。
一排排小冬瓜人坐在食堂裡,用滿口假牙吭哧吭哧地吃飯。
荒誕的畫麵讓沈容不禁蹙眉。
封政給她準備好了食物讓她直接去他的專用餐廳吃飯。
沈容想先在食堂看看,像個小領導一樣在食堂巡視。
一排排餐盤裡的菜映入她眼裡。
這些菜竟然每個都長了眼睛和嘴巴。
韭菜說:“天啊,這個廚師放了好多鹽,鹹死我了。”
冬瓜湯說:“大家都長得像冬瓜一樣,為什麼還要吃我這個冬瓜?他們不覺得像是在吃同類嗎?”
黃魚躺在紅燒湯汁裡唱歌:“我很好吃哦~想要吃我嗎?來吃我吧~”
……
還有其他許多菜,他們都躺在餐盤裡,有的在互相聊天,有的在對她說話。
這畫麵魔性得讓人頭皮發麻。
沈容查看完菜,轉頭看其他玩家。
池心敏什麼都想吃,仿佛每一個都是美味佳肴。劉文翰等其他玩家對待這些菜還算平靜。
焦茜則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慘白,什麼都掃一眼就快速跑開。最終隻能去打白米飯。
白米飯打到她碗裡,她又臉色突變地驚叫一聲,將餐盤和白米飯全部扔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燙到?”一旁的老師趕忙上前。
焦茜見了鬼似的警惕著他們,做出要打架的姿勢:“彆過來!彆過來!”
食堂裡因她的過激反應變得吵雜。
沈容有些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你想成為她?那也可以,你確定嗎?”
這聲音存在於她的腦袋裡。
沈容奇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你是誰?”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叫冬瓜。”
沈容思忖片刻,道:“我隻是想體驗一下她的視角,然後再換回來。”
冬瓜答應了。
旋即沈容眼前的視角暗了下來。
滿食堂坐著的不再是冬瓜人,而是東歪西倒、支離破碎的孩子屍體。
血嘩嘩地在座椅上流淌,房頂上還掛著正在滴血的內臟。
菜盤裡全是一根根不停扭動的手指,被灑落在地上的白飯成了不斷蹦跳著的蛆。
周圍的老師們都帶著詭異的笑,兩手握著繩子在朝焦茜逼近,宛若鬼界屠夫要捕殺一隻小乳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