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1 / 2)

日記“啪!”一聲重重落在地板上。

林飛羽死死盯著那本厚厚的日記,不由自主地喘著粗氣,漸漸地,漸漸地,他覺得身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順著書桌慢慢滑坐到地板上,腦海裡一片白茫茫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十分艱難地從兜裡摸出手機,而後點開瀏覽器,在搜索框裡打入了“宋然”兩個字。

他緊緊咬著牙,幾乎是自虐一般,逐字逐句地仔細看著那些極儘讚美的人物簡介。

宋然,宋氏集團前任CEO,生於199X年4月5日,畢業於T大金融係,宋剛柏文馨夫婦意外車禍之後,剛剛畢業的宋然接手了宋氏集團,他麵臨各方種種質疑,獨自挑起了重擔……

199X年4月5日,林飛羽盯著那個生日,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了一下,輕輕點開了手機日曆,果然,199X年4月5日對應的農曆,正是3月14日,哥哥的手機密碼。

宋然畢業於T大金融係,而哥哥隻是普通專科畢業,哥哥給自己講過很多金融方麵的知識,對某些投資領域甚至有非常獨到的見解,當自己問起的時候,哥哥就含含糊糊地說曾經有高人教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問,隻能猜測那位高人大概是薛建國。

如今想來,哥哥所說的高人,十有**就是宋然,當年哥哥在翠微苑做宋然小情兒的時候,宋然被服侍得高興了,就隨口教了哥哥一些東西,而哥哥那麼仰慕他,那麼愛他,居然把那些東西全都牢牢記住了,多年後還教給了自己。

點點滴滴的證據越來越多,漸漸地,林飛羽幾乎有些麻木了。

他靠著書桌坐在地板上,呆呆望著對麵牆上那幅宋然的海報,那個英挺俊美的成熟男人和自己那麼相像,琥珀色的眼珠,含笑的唇角,海報裡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仿佛看著一隻可笑的螞蟻。

林飛羽望著那張泛黃的陳舊海報,心裡漸漸浮起一個可怕的想法,這整整七年,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嗎?

他慢慢垂下眸子,望向地板上那本日記,感覺那仿佛是一條毒蛇,一條他再也不想碰觸的毒蛇,他猶豫了許久許久,才咬牙將那本日記撿了起來,慢慢翻到後麵。

“他出事了。”

後麵空白了好幾頁,然後是一些非常潦草的字跡,仿佛醉酒後胡亂寫的,幾乎無法辨認:“我好想他,我好想他,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要是我能替他做植物人就好了。”

這句話之後,哥哥就再也沒有寫過日記了。

林飛羽盯著那些醉酒般的淩亂字跡,慢慢回憶著過往的一切,對了,宋然出事的那一年,正是那個婊/子帶著自己搬來春江小區的那一年。

前些日子,那個婊/子鬨事的時候還曾經說過,很多年前,哥哥看見她帶著自己找房子,就主動告訴她對麵那套房子正在出租,而且租金很便宜。

那個婊/子滿嘴謊話,可是這件事情,卻未必是謊話。

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當時那個婊/子因為賣/淫,被上一任房東趕了出來,隻好拽著自己到處胡亂找房子,自己那個時候才十三歲,那幾天又發著燒,所以對周圍發生的事情都沒什麼印象,後來身體漸漸好了些,就已經住進了春江小區。

住進春江小區後,他注意到對麵鄰居是個模樣秀氣的年輕男子,那個年輕男子似乎非常頹廢,常常喝得醉醺醺的,有兩次他偶然在樓道裡碰見自己,神色還有些木木呆呆的,自己經常偷他的外賣,他也不怎麼管,整個人傻乎乎的。

直到那一天,因為一份炸雞奶茶,那個年輕男子找上了天台,後來便成了自己的哥哥。

如今想來,所有的時間線都能完全對上,宋然車禍昏迷,哥哥傷心酗酒,偶然碰見了自己,便起了異樣心思,想把自己養成宋然的樣子。

不管是送自己黑鑽手表也好,帶著自己買MH的衣服也好,還是教自己金融投資也好,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以為的疼愛憐惜,而是因為哥哥想把自己打造成宋然的樣子,就像他縫的那個棉花娃娃一樣,自己也是一個娃娃,一個贗品娃娃。

再後來,自己越長越像宋然,又喜歡上了哥哥,千方百計地纏著哥哥,哥哥卻不知所措了,一方麵,他看著自己的臉,看著那朵玫瑰刺青,就根本拒絕不了自己的求歡;而另一方麵,他又想為那個昏迷不醒的宋然守身,為他的男人守身。

所以哥哥才出現了那些極其矛盾的反應,一邊發著抖忍受自己的粗魯侵犯,在自己麵前露出那種脆弱不堪的模樣;一邊又總是忍不住哭,忍不住劇烈掙紮,後來還一直拒絕自己,不肯再讓自己碰。

因為哥哥覺得對不起宋然,他把那個玩弄他的宋然當成了愛人,他覺得他背叛了他的愛人,和自己做了那種事情之後,自己食髓知味日思夜想,而哥哥大概默默難受了好幾天。

至於宋清霜,他其實和哥哥一樣,也喜歡那個該死的宋然,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對哥哥有一種古怪的敵意,總是辱罵哥哥是賤人,而自己那天跟他打了一架之後,就徹底得罪了他,所以宋宅臥室那一幕,宋清霜是故意讓自己看到的,他早就知道哥哥和宋然是那種關係,而自己隻是一條可憐蟲。

林飛羽難以自控地回憶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很多原本有些怪異的細節,此時此刻就像一顆顆散落的珠子,而哥哥的日記就是一根線,這根線把所有的珠子都串在了一起,串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真相。

哥哥那麼卑微地愛著那個宋然,那個宋然是他的天,是他的神,而自己隻是一個廉價的贗品,還成天做一些異想天開的美夢,覺得哥哥對自己千般疼愛、萬般憐惜,甚至幻想兩人有了那種關係之後,哥哥說不定會開竅愛上自己,不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而是妻子對丈夫的那種愛。

其實哥哥也有那種愛的,隻是卑微柔順地捧給了彆的男人。

林飛羽木然地坐在地板上,金色的夕陽餘暉漸漸暗了下去,皎潔柔和的月光投了進來,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夜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