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聲一雙眼睛泛著水汽看她,眉頭緊皺著,像是真苦的不行,末了,還悄悄張開小口,往外緩緩吐著氣,像是這樣便能快些不苦了。
黎挽心裡有些嫌他嬌氣,嘴上卻體貼問道:“若是覺著苦,讓小釗子替你拿一些蜜餞?”
林尋聲聽她這樣說,極快的有些不虞,隻有蜜餞而已嗎?
他低下頭,散落的長發足以遮住一半神情,然後搖了搖頭拒絕:“不用了。”
等釗公公將蜜餞拿來,他嘴裡的苦味早便該散了。
不過就是想要……她說點好聽話罷了。
哪個男子不想在傷病時有人會說好聽話哄勸呢?旁的女子不都會在男子怕苦怕疼時哄慰兩句嗎?怎到了她這,就甚也沒有了?!
男子性情嬌氣,愛嗔,總是動不動就不悅了,不悅後又不愛說話,想叫她們猜,可她們哪猜得到呢?
林尋聲不說,黎挽便也不問,隻平靜道:“既如此,你便好生休息,這幾日都莫要出門了。”
床上的人手緩緩放下,躲進被子裡,然後輕輕握著,這就要走了?
也是,她還趕著去臨幸那貴侍呢。
林尋聲實在沒忍住又出口嘲諷:“皇上是趕著去賀貴侍宮裡?看來明日賀貴侍便該晉升為貴嬪了,可要臣侍幫著準備些什麼?”
黎挽手裡握著書卷,眉眼微冷:“君後管好自己就是,你身為一國之後,不該這樣任性胡來,學習騎術一事,還是暫且擱置了吧。”
從前讓他學,是怕他空出時間日日來她麵前晃悠的人頭疼,可現如今,他學個騎馬直接從馬背掉下來了!
這麼高的馬匹,多掉幾次,他焉有命在?
林尋聲抬頭看著黎挽,蒼白的麵容越發難看,纖長眼睫眨了眨,輕嗬一聲,到底沒有反駁,隻說:“臣侍知道了。”
他以為說完這些她就該走了,然而實際上,對方又坐回了他床前的凳子,拿起方才未看完的通鑒看了起來,神色間轉換的極其自然,仿佛方才沒有對他冷聲說話似的。
林尋聲後背仍有疼痛,間或傳來,他不願在黎挽麵前示弱,便刻意坐了起來,挺直脊背。
隻想著若不壓到,便會好些了。
卻不知,那後背磨傷的地方,早已出了一層薄薄的血,印在他單薄雪白的褻衣上。
大半被長而黑的青絲遮住,卻還有小半露出,仍被抬頭揉了揉脖頸的黎挽看見。
黎挽呼吸一窒,眼睛驀地睜大,快步走上前撩開林尋聲濃密漆黑的頭發,待看到一層淺淡血跡時,瞳孔緊縮:“你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太醫來看了嗎,為什麼血還沒止住?!”
林尋聲比她還要窒息,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沒見過哪個女子願意叫自己的夫郎給彆個女人看身體的,她倒是大方。
想到對方平日裡對自己隱忍不耐又嫌棄的模樣,他又自嘲似的笑了笑,也許她從來沒當我是夫郎吧,不過正好,我也不當她是妻主。
“太醫留了藥,隻是竹兒恰好不在,還沒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