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曾齊的這句話,蘇霽恍然想起角落裡那具穿著白大褂麵目全非的屍體。
“所以，你剛才之所以要殺了那個人完全是出於報複？就因為他是醫生？”
曾齊沒有否認，“你難道就不恨他們嗎？要不是他們,咱們就不會被當成小白鼠，病情也不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見蘇霽不說話，曾齊便默認了他讚同了自己的回答，“看吧，你也是這樣想的。”
“當初被他們關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裡過著噩夢般的生活我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隻能這樣了,不是因為實驗失敗而死，就是徹底成為瘋子被他們當成廢棄品處理掉。好在老天爺終於開了眼，竟讓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說著，曾齊冷笑了一聲,“我會讓這裡的人一個一個全都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所說的付出代價就是吃了他們的肉？”
蘇霽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曾齊猛地一頓。半晌，他忽的一笑：“那當然，比起手刃仇敵,能有什麼報複比吃他們的肉吸他們的血還要暢快呢？”
“不對。”蘇霽眯了眯眸子，“你這麼做的理由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報複。”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即便是為了報複也不可能做出吃人肉的事來。不僅僅是因為內心的道德層麵過不去，更是因為覺得惡心。想必其他正常人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這裡是精神病院，曾齊是個精神病人。雖說精神病人的言行舉止不正常,但也不至於每個人都會做出吃人肉的事來。
如果曾齊吃人肉不是因為身體變異所引發的副作用，那麼答案隻有一種可能——
“你有異食癖。”
聽到蘇霽的話,曾齊猛地一滯,眼周的肌肉和筋膜微微抽動,像是感到詫異。
看著他的樣子,蘇霽心知自己應該猜對了。就像是《沉默的羔羊》裡頭的漢尼拔醫生。曾齊也有異食癖,喜愛吃人肉。
雖然他的做法確實帶有報複的成分，但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內心本能的驅使。
他渴望人肉。
良久，曾齊收回了搭在窗沿上的手，“你怎麼知道？”
蘇霽：“我猜的。”
聞言，曾齊看向蘇霽的眼神變得複雜了許多，“你很聰明。我確實有異食癖。”
“我愛吃活物和生肉，新鮮的帶血的那種。周圍的人覺得我不正常。”說著，他頓了頓，“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不正常。要不然也不會被人送到這裡來。”
蘇霽：“你曾經也吃過人肉嗎？”
曾齊聽聞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儘管我有病，但原先病不嚴重的時候也不至於對人下手。”
聽到這個回答，蘇霽若有所思，“所以……你在經曆他們的實驗之後才對人肉感興趣的。那些實驗加重了你的異食癖。”
“你果然很聰明。”曾齊似是感歎地說了句。
“住院的初期，那些人將我帶出病房，說是有辦法能根治我的異食癖。我當時信了他們的話便跟著去了。”
“第一次的實驗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隻是給我注射了一種藥劑，說先觀察十天看看。若是起效了便再給我打第二針。”
蘇霽問：“所以那個藥劑沒有起效，對吧？”
“不。”曾齊：“恰恰相反，第一針下去我對生肉和活物的欲望確實消減了不少。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去打第二針。”
聽到這兒，蘇霽陷入了沉默。不難猜測曾齊身上的問題應該就是出現在了後續的藥物測試中。想著，他問：“你一共打了幾針？”
就見曾齊伸出三根手指，“三次。”
“按照那些人的說法，這樣的藥劑一共隻需要打三次我的病就能徹底痊愈。但是，就當我打完第三針滿心期待地盼望著病愈出院之時，意外發生了。”
“我不僅沒有痊愈，病情反而還比入院之前更加嚴重。”
蘇霽：“所以，你就是在這個時候對人肉產生興趣的嗎？”
曾齊低聲嗯了一句。
蘇霽接著問：“那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也是因為這個藥劑的緣故？”
“或許吧……也可能不是。”就聽曾齊歎了口氣道：“關於這點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自打我的病情嚴重之後他們便不再讓我回去原來的病房，隻將我關在了實驗室裡日夜觀察。他們似乎也想知道我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或許是因為我的身體產生了抗藥性，又或許是因為這種藥本來就有時效性？”曾齊自嘲地笑了笑，“誰知道呢。”
“為了扭轉我的症狀，他們在我的身上又陸陸續續地做了各種實驗。直到某一天。我終於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變異之後，我發現我不再是從前那個軟弱無力的我了。我的力量和速度比從前高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