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 / 2)

若說她不是真心關切葉淮,葉景濂覺得,是說不通的。

隻是,她卻是這樣的身份,又跟皇帝有過許多糾葛,鎮南王府,不適合她。

葉景濂慢慢嚼著藕,見文晚晚走去廚房裡又拿了幾隻小碗,不由得問道:“給南舟的?”

“是。”文晚晚一片片往碗裡夾著糯米藕,又用小勺子舀了糖桂花淋上,笑道,“他平時吃飯就沒個準點兒,時常一天就隻吃一頓,這會子又病著,越發不肯好好吃了,不過,他病成那樣,我想著,也不能讓他由著性子來。今兒一天他就吃了幾口糖水,那東西雖然香甜,但冰涼涼的,在胃裡頭隻怕容易反酸,還是要吃點熱乎的粥菜墊一墊,胃裡才能舒服些。”

葉景濂笑了下,沒有說話。

也就難怪葉淮對她,這樣戀戀不舍。

鎮南王府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人氣兒。偌大的王府裡,像她這樣既能體貼他的古怪性子,每一處都替他想好了,又敢冒犯他的脾氣,逼著哄著讓他聽話的人,隻怕找不出來一個。

就連林疏影,他的準王妃,在這方麵,也遠不及她。

也就難怪方才他在房門前,聽見葉淮差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隻是,她也不可能一輩子失憶,她既然被送到淮南,必定是決意對付葉淮,難道要眼

睜睜的看著她利用葉淮,左右淮南的局勢?

葉景濂思忖著,又道:“文姑娘,你的失憶症,如今恢複的怎麼樣了?”

文晚晚正在往小碗裡夾糍粑,聽見時一抬頭,笑意盈盈:“大夫說再過幾天,腦顱中淤血散儘了,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眼看菜都已經盛好,文晚晚拿過窗台上放著的托盤,連著肉粥一起放進去,端了起來:“南先生,我把飯菜給南舟送過去,你先吃著。”

葉景濂笑了下,道:“好,你也彆隻顧著忙,自己也早點吃吧。”

“哎。”就聽她脆生生地應了一句,端起托盤往屋裡走了。

葉景濂看著她的背影,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

葉淮的模樣,看起來是不會放手,那麼,他還是儘快給她請個好大夫,讓她早點想起來才行。

三更鼓響。

葉淮無聲無息地推開房門,慢慢地走去了廳堂。

葉景濂在他一推門時,就已經醒來,卻沒有動,隻在黑暗中閉著眼睛,聽著他的動靜。

半晌,身側微微一涼,葉淮在邊上坐了下來,語聲清淡:“二叔該回去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葉景濂閉著眼睛,低聲道,“你的病不能再耽擱了,須得儘快回去服藥。”

“二叔,”暗夜裡,葉淮的聲音格外的森冷,“你應該也知道吧?我不是病。”

葉景濂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模糊看見了葉淮冷白的身形。

許久,葉景濂坐起身來,道:“我知道。”

他果然知道。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字也不曾對他說過。葉淮冷笑一聲,壓下了恨意:“大嫂也知道?林疏影呢?就隻瞞著我一個?”

“疏影丫頭不知道,至於你大嫂,”葉景濂想了又想,終究還是不能確定,搖了搖頭,“你母親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如果你大嫂知道的話,應該也是像我一樣,從蛛絲馬跡裡自己推斷出來的。”

“嗬。”葉淮的笑聲裡充滿了嘲諷,“咱們這一家子,可真是,親密無間。”

葉景濂淡淡說道:“生在帝王之家,再說這種話,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嗬。”葉淮又笑一聲,忽地轉了話題,“二叔最好把你的人都撤走,也不要插手我的事

,否則我是什麼脾性,二叔也該知道。”

葉景濂也沒指望自己帶來的人能瞞過他的耳目,不過,該辦的事情都已經悄悄交代下去了,他看不慣,那就撤了吧。葉景濂道:“你的侍從,大約這時候也已經控製了我的人,那麼,把他們送去碼頭就行。”

“好。”葉淮站起身來,“家中窄小,不便留客,二叔一早就請回去吧,車馬船隻,我都已經替二叔準備好了,明天一早,裴勉會過來恭送二叔回山。”

家?他竟管這地方叫家?葉景濂慢慢地坐起身來,低聲道:“二郎難道不想問問我,她在宮裡的時候,是什麼情形嗎?”

葉淮很想問,妒忌像條毒蛇,狠狠地咬噬著他的五臟六腑,讓他恨不得立刻拔出她每一寸過往,洗刷乾淨了,還他一個隻屬於他的她。但葉淮在最後一刻壓下了翻騰著的衝動,淡淡說道:“不想。”

就算他都知道了,又能如何?那是她的過往,他既然抹不掉,就不如不知道,反正小皇帝來了時,他會當著她的麵,徹底拔掉這根毒刺。

“二郎,”葉景濂慢慢說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誰的人,那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望你好自為之。”

“她是我的人。”葉淮回過頭,在黑暗中盯著葉景濂的眼睛,語聲森冷,“二叔,不該說的,以後最好彆說,不該做的,更是不要再做,二叔一向都說不問世事,那麼,最好還是真正的不問世事才好。”

他還真是,犀利如刀。葉景濂心緒複雜,隻是坐著不做聲,就見葉淮向對麵文晚晚的臥房看了一眼,跟著無聲無息的,走回了臥房。

房內。

文晚晚屏著呼吸,直到確定外麵再沒有動靜,這才躡手躡腳地回到了床上。

她聽了多時,始終沒能聽見他們說什麼,唯獨葉淮最後那句“她是我的人”,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文晚晚本能地知道,他是在說她。

而且她還有種感覺,他好像知道她在偷聽,故意說給她聽的。

心裡嗵嗵直跳,即便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也沒辦法平靜。

這句話,什麼意思?

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落進了一張巨大的網裡,這張網也許並不算多麼精心設計,然而她身在局中,

最關鍵的點始終沒有看破,所以就一直掙脫不出來。

文晚晚慢慢地吐著氣,一點點梳理著到淮南以後發生的事。

有人要殺她,不是葉淮。

有人刻意把她進宮之前的身份抹掉了,應該也不是葉淮。

南舟的二叔能夠進宮,必然身份貴重,但南舟在他麵前絲毫不曾氣怯,氣勢甚至還壓他一頭。

南舟跟葉淮關係不一般,他身上的傷,讓她以為他是被葉淮擄回去的男寵,但如今看來,那些傷很可能跟葉淮沒有關係。

最後,他和他的二叔,對她在宮裡的事都很了解,而且,相當有興趣。

文晚晚睜開眼睛,看著無邊的黑暗,神色凝重起來。

去彆院時要殺她的人,既然不是葉淮,那麼,就隻可能跟宮裡有關,也就是說,如果她向官府表明身份,很可能會召來殺身之禍。

以南舟的身份,肯親自與她周旋,那麼,她很可能掌握著什麼極重要的秘密,這個秘密讓葉淮當初沒有殺她,但也很可能會讓朝廷殺她滅口。

想活下去,就必須隱姓埋名,逃脫葉淮和朝廷的掌控。

可是,南舟的手下就潛伏在四周,該怎麼從他的眼皮底下逃走呢?

而且,若是她的圖謀被南舟發現了,他會對她怎麼樣?

昨夜他護著她,用身體替她擋箭的一幕刹那劃過眼前,他昏睡過去,緊緊抱著她時,那燥熱的體溫似乎還殘留在心上,還有她給他按摩時,他突然伸出來握住她的手,當時她在窘迫中匆忙地看了一眼,他小手指上纏著一根頭發,她總覺得,好像是她的。

挑個日子,我們。挑個什麼日子?他準備與她,做什麼?

文晚晚心亂如麻。

他會殺她嗎,假如她恢複記憶,真正做了葉淮的敵手?

文晚晚想不出答案。

夜色越來越濃,文晚晚想著想著,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廳堂已經空了,葉景濂並不在,文晚晚走出門外,就見葉淮坐在簷下,正跟個三綹長須的中年男人低聲說話,看見她時一回頭,道:“讓大夫看看你的失憶。”

那中年男人起身向她行了一禮,走近了說道:“文姑娘,在下先聽聽你的脈息。”

文晚晚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這男人,不禁多看了幾眼,頓時恍然大悟。

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雖然粘著假胡子化妝成中年人,可這相貌,可不就是在客棧裡跟葉淮一起洗澡的那個?

院門突然被砸響了,幾個粗豪的聲音在外麵喊著:“開門,官府核查流民!”

作者有話要說:葉淮:我,跟個男人一起洗澡?

葉淮:嗬。

葉淮:下回讓你看看,本王究竟喜歡怎麼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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