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一個捕快急匆匆地從外麵跑到李青身邊,湊在他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話,李青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睛看著葉淮,猶豫不定:“大人他真是這麼說的?”

“是,”那捕快也看了葉淮一眼,道,“大人既然都發話了,頭兒,走吧。”

李青心緒翻騰著,忍不住又去看葉淮,就見他風輕雲淡地坐著,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他一樣,就好像他這個人,他刻意做出來的聲勢,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似的。

李青一張赤醬色的國字臉慢慢漲成通紅,然而想著剛才聽見的消息,到底沒敢說什麼,一揮手沉聲道:“走!”

兩個衙役抬起哼哼唧唧的劉柱子,捕快在前麵領路,李青最後看了葉淮一眼,恨恨地往外走,剛出大門,身後邊文晚晚已經追了過來,輕聲問他:“李大哥,剛才是怎麼了?”

李青擺擺手讓部下先走,自己停住步子,低聲道:“文姑娘,真是慚愧,本來想著幫你把那個無賴解決掉,沒想到,唉!”

果然,李青是想替她出頭。文晚晚忙道:“李大哥,以後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有了打算。”

“什麼打算?”李青連忙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什麼打算?其實,她也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打算。既不能表明身份回宮,又被葉淮的人盯得死死的,且不說脫不了身,就算能瞅機會逃走,天下之大,她又能往哪裡去?

然而這些事,卻是不能告訴李青,不能再把這些人都拖進來了。文晚晚笑了下,道:“沒事,我應付得來。”

李青看看手下都已經走得遠了,忙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文姑娘,那個無賴隻怕大有來頭,你知道方才是誰替他說話嗎?是縣令大人,文姑娘,你以後……”

話沒說完,突然覺得心裡一凜,忙抬頭看時,就見葉淮站在門檻內,緊繃著一張臉,鳳眸微微眯著,目光不善地看他。

電光石火之間,李青突然明白了他不曾說出口的意思:掌中禁臠,豈容他人染指?

然而,如果他真的仗勢強逼她,他又怎麼能放手不管?李青鼓起勇氣,看著葉淮,低聲向

文晚晚說道:“文姑娘,你彆怕,如果那個無賴敢怎麼樣,你立刻就去找我,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不過在淮浦縣裡,到底還是能想出點辦法。”

文晚晚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葉淮,沉吟著點了點頭。

心裡卻拿定了主意,從今往後,再不能把李青和郭張氏牽扯進這件事裡。

“我走了。”李青低下頭看她一眼,歎了口氣,抬起腳飛快地追上了前麵的人。

文晚晚站在遠處,抬眼看著門檻內的葉淮。

他出身不凡,他的二叔能隨意進宮,他跟葉淮關係匪淺,他在淮北——這邊分明已經不是葉淮的地盤,可他竟然也能手眼通天,使動縣令替他說話,他到底是誰?

葉淮也看著他,薄唇輕啟:“回家來!”

家?他管這裡叫家?文晚晚怔了一下,心裡無端生出幾分期冀,也許,他會告訴她實情?她慢慢向他走過去,到跟前時仰起臉,柔聲問道:“南舟,你究竟是……”

“文姑娘,”裴勉突然從屋裡走出來,打斷了她沒問出口的話,“在下該給你診脈了。”

帕子搭在手腕上,避免了肌膚接觸,裴勉三根手指搭上文晚晚的脈門,凝神細聽,許久,又道:“文姑娘腦後的傷,是否方便給在下看看?”

文晚晚點點頭,轉過了身。

她頭發生得極是濃密,挽著一個光滑的發髻,沉甸甸地壓在後頸上,此時裴勉要看傷,文晚晚便手背過去拆開發髻,兩隻手分開了長發,露出腦後的傷口,道:“先生是要看什麼?”

幾縷頭發沾在傷處,擋住了視線,裴勉一時沒留意,伸了手正要撥開時,葉淮早已經擋在了他前頭,沉聲道:“我來。”

文晚晚隻覺得後頸上微微一涼,由不得兩手握著頭發,回頭去看,葉淮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拈著那幾根長發,低下頭時,目光恰恰對上她的。

眸子裡映著彼此的身形,有試探,有戒備,又有溫情。

裴勉咳了一聲,有點尷尬:“文姑娘,在下要用金針探一探傷口裡麵的情形,可能會有點疼。”

“我曉得,”文晚晚點點頭,“不妨事。”

她點頭時,那幾縷長發便隨著她的動作,在葉淮手中滑了一下,葉淮下意識地握緊了些,隻覺

得涼冰冰滑溜溜,想要抓緊,偏偏難以抓緊。

由不得向著她俯低了身子,細細地將她手心裡溜出來的長發又握了幾縷,又不自禁地輕輕一嗅。

裴勉在邊上看著,忍不住又咳了一聲,正要說話時,葉淮已經直起身,瞧著他淡淡說道:“有病就早點吃藥。”

裴勉嘴角抽了抽,訕訕地說道:“公子,在下要用金針試試文姑娘腦顱中的淤血如今消解的怎麼樣了。”

葉淮嗯了一聲,往邊上讓了下,讓出了地方。

金針刺進腫起的傷口,雖然不疼,但那種本能的恐懼讓文晚晚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臉頰上一涼,葉淮的手扶住了她的臉,輕聲道:“彆動。”

臉上頓時火辣辣起來,文晚晚想要躲,可裴勉手中的金針已經刺進了傷口,她也隻能壓著心裡怪異的感覺,一言不發地坐著。

少停,金針取出,裴勉低著頭,努力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傷口上,看也不敢看葉淮,反複試了看了之後,這才低聲向葉淮說道:“淤血已經消去了大半,也許再過幾天,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許久,才聽見葉淮聲音極低地說道:“如果不消,是否對身體有害?”

裴勉吃了一驚,抬眼看葉淮時,他目光沉沉地看著他,裴勉與他自幼相識,既是心腹屬下,也算是知交好友,很快猜出了他的心思,不覺猶豫起來。

“怎麼樣,”文晚晚隻聽見他們小聲說話,卻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便回頭來問道,“什麼時候能好?”

裴勉看了眼葉淮,斟酌著說道:“情形有點複雜,在下才疏學淺,並不敢下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