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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對柳靜宜也好。

聽完柳靜軒的話,眾人沉默。

蕭善道:“照你這麼說,江南官場的風氣都是如此?”

柳靜軒點頭。

蕭善道:“那江南知府顧印呢,他可曾同你一樣,可曾知道你犯下的事,可曾庇護過你?”

有關顧印才是他最想問的事。

柳靜軒犯事,還可以說他是太子妃的兄長,同太子關係不大。

可顧印不同,顧印是蕭錦的親表哥,又是江南知府,他要是犯了事兒,那很容易讓人猜測是京城顧家指使,是太子的意思。

在江南這地界,對太子來說,柳靜軒也許不算什麼,顧印才是要害。

蕭善可以不問,但宗清會查。如果顧印真有問題,就算在艱難,宗清也會上奏。還不如直接問了,他心裡有個準備。

柳靜軒道:“顧大人與下官不同,顧大人出身簪纓世家,家中底蘊深厚,彆人用錢財根本打不動他。他雷霆手段,也沒人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下官犯事,說到底還是見識淺薄,心不定。下官同顧大人沒法比較。”

蕭善撇下眼沒有再說話。

宗清在一旁也跟著鬆了口氣,他現在就怕柳靜軒突然來一句,顧印也是如此。

那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向皇帝上報。

他雖一心忠於皇上,可親自斷太子臂膀這種事,他還是要掂量掂量著來。

沒有這事最好。

“幾個商人,就能把朝廷命官玩弄於股掌之中,真是可笑。”蕭善站起身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灰塵道:“既然這樣,柳大人就給那些什麼幾大商家帶個話,你給本王和宗大人安排一下,本王和宗大人也去見識監視這群商人的手段。”

“柳大人,本王想見識一下涼州的大場麵,這幾日就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柳大人告訴他們,到時可彆讓本王失望。至於話該怎麼說,柳大人想清楚了。”

柳靜軒自然不敢不答應。

***

涼州商會這些年都是那幾家輪流做會長,今年輪到趙家。

聽說有人去了知州衙門,柳靜軒衣服都沒穿好就跑出來迎接的事後,趙會長立刻通知了其他人來商會,大家坐在一起研究這個事兒。

大家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在那裡發言,各種猜測都有,最多的猜測是柳靜軒迎接的是京城來的欽差,更明白一點就是來人是蕭善。

四大家的人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蕭善為何同欽差儀仗分開入涼州,是想私下查柳靜軒,還是想提前來幫柳靜軒收拾爛攤子。

有人傾向於前者,大部分覺得是後者。

在他們眼裡,蕭善是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動柳靜軒這個太子的大舅子,除非蕭善對太子有異心。

隻是他們沒商量出來個所以然,柳靜軒的轎子就到了商會門前。

聽到柳靜軒親自到了,趙會長等人都有些吃驚。

柳靜軒是個最虛偽不過的人,銀子他貪了,美人他睡了,又私下培養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和他們打擂。這些年大家打過不少交道,但柳靜軒一秉承自己是讀書人,從來不踏足他們商會,說這裡滿是銅臭味,今日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親自前來。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的,還是在第一時間把柳靜軒給迎了進來。

柳靜軒進來就坐到了主位上,然後看著眾人道:“厲王到本官府上了。”

趙會長等人倒也不吃驚,畢竟剛才他們討論了這種的可能性。

看了看眾人平靜的容顏,柳靜軒冷笑兩聲又幽幽道:“王爺一來就把柳三給拿下了。”

眾人心中一驚,趙會長忍不住道:“大人這話何意,可是柳三在王爺麵前失禮了?”他原本想直接開口問,是不是柳靜軒吹牛,蕭善同他關係一點都不好,所以蕭善一來就把柳三這個臂膀給他們斬斷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要考慮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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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軒橫了他一眼,一臉恨恨道:“你不說這話本官還不氣,以前這柳三跟著本官的時候腦子多靈活,現在被你們調

教的都傻了,目光隻有四指那麼長。本官讓他收點下船銀,收多收少是個進項,他倒好,收銀子收到了王爺麵前不說,還口口聲聲在那裡大放厥詞,說他要替王爺的爹教訓王爺。王爺的爹是誰?那是當今聖上,是他敢替的人嗎?”

“厲王爺的名聲你們也聽說過,是能受這種氣兒的人嗎?他柳三算個什麼東西,在王爺跟前連個屁都不是。就因為這事,王爺生氣,來到涼州愣是幾天沒出麵,準備任由本官自生自滅。眼見這欽差儀仗快要到了,王爺才出來。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就憑柳三那幾句話,他能把柳三同本官一起宰了。”

柳三在渡口做的事一查就清楚,柳靜軒也不怕他們查。

眾人看柳靜軒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心裡也跟著直罵柳三這幾年被他們捧得太得意張狂,什麼話都敢說。

看他們都老實起來,柳靜軒又道:“王爺在京城是見過大世麵的,來咱們涼州一趟不容易。你們給尋個場子,讓王爺好好高興高興。”

聽聞這話,趙會長道:“大人的意思是?”

柳靜軒白了他一眼:“這是王爺的意思,你們想法設法把人伺候好了,把最好的東西都準備了,過兩天本官把你們給引薦給王爺。不過本官醜話說在前頭,這次誰敢在王爺麵前說話漏氣,可不要怪本官不給情麵。”

趙會長等人一聽,連連答應。

他們心想,見到了蕭善,那就等於是要為太子辦事。

證明他們馬上就要和太子一條船,這種事能不讓人激動嗎。

***

又過了幾日,儀仗到了城邊,蕭善立刻吩咐他們一部分人當天京城,一部分按照原計劃第二日入城。等兩千衛兵零散入城後,蕭善和宗清才開口說要見一見那些商人。

當晚,前去赴宴時,謝追打扮成護衛跟在蕭善身邊。

說起來趙會長他們原本安排的是去涼州最大的畫舫,這畫舫有上下兩層。

他們涼州畫舫算得上一絕,在水麵的畫舫裡可以看舞聽曲喝酒看煙火,裡麵還有各種美人和小哥。

消息剛遞到蕭善跟前,蕭善就把柳靜軒罵了一通,他這輩子就跟船沒緣分,畫舫誰愛去誰去。

柳靜軒轉頭又把商會的人罵了一通,罵的他們沒眼力勁兒,堂堂皇子難道沒見過船嗎?皇宮禦花園的湖裡都能放船。

趙會長等人雖然被罵了,但他們並沒有生氣,蕭善難伺候不要緊,隻要讓他們伺候,一切好說。眾人挑選來挑選去,最後挑了一處私人宅院,裡麵是有小橋有流水,景致那是一個相得益彰。

各處擺放的器具都非常雅致。

他們的意思是,如果蕭善喜歡,可以送給他當個落腳地。

蕭善、謝追和宗清到的時候,宗清看著這宅院,在心中感慨,這院落,在京城也找不出幾家。

蕭善則是挑了挑眉,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不過這興趣也隻是對著院子,至於對趙會長等人,更他則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趙會長他們大大小小的官見過不少,不過皇子倒是第一次見。

對蕭善這傲慢的態度,他們也忍了。

就如同他們一開始忍柳靜軒一樣,反正日後一條船上,今日的忍耐到了來日就是資本。

他們坐在院子裡的一處亭榭中,三麵都是水,隻有一條木製走廊通到停歇中。

這亭榭下麵的水是活的,潺潺流著。

對麵假山處燈火暈暈,靠著假山矗立在水裡的是個表演的台子,上麵布置的十分雅致。

一群人中也就柳靜軒能和蕭善說上話,落座後,柳靜軒給蕭善敬酒。

蕭善懶懶的喝了口,道:“不是說準備的有好節目嗎?本王想開開眼。”

柳靜軒忙拍了拍手。

對麵燈火起,台子上簾幕徐徐拉開,絲竹聲響,舞女魚貫而出。

絲竹悅耳,舞姿曼妙,端的是清歌雅舞,視覺享受。

舞至中途,琵琶聲突然響起,以柔白薄紗覆麵的女子緩緩走出。燈火之下,女子的容顏若隱若現,但可以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而在琵琶聲響起時,那表演的台子突然動了起來。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用來表演的台子,而是一艘兩層的畫舫,隻不過被偽裝成台子而已。

等船開動,給人一種美人要入懷的感覺。

趙會長滿臉笑意的看向蕭善。

隻見蕭善臉上帶著笑,就那麼靜靜瞅著朝亭榭駛來畫舫。

琵琶聲淩厲起來時,上麵人的舞姿也越發柔媚多情。

等船將將挨著亭榭,一切猛然停下。

畫舫上的人起身行禮,聲音清脆悅耳。

眾人看向蕭善。

蕭善挑眉斜眼看了看柳靜軒,然後他似笑非笑道:“柳大人,這就是你給本王的驚喜?”

他語氣一點驚和喜都沒有。

宗清老實的坐在一旁不吭聲,謝追覺得這畫舫刺眼的很,很想把它給劈了。

說實話,柳靜軒是真覺得這琵琶彈奏可稱之為一絕。

樂美舞也美,全然都可以說是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

但蕭善這麼說了,他隻能站起身請罪,他請罪,趙會長他們都得跟著受驚。

蕭善嗤笑:“柳大人,你說這些是本王的驚喜,是不是故意羞辱本王呢?”

柳靜軒忙說不敢。

蕭善冷笑:“怎麼不敢了,明知道本王自幼就不愛那些什麼詩詞曲啊的,你們現在給本王搞這一出,是故意不讓本王心裡痛快吧。要真讓本王高興,怎麼不弄兩個蛐蛐在上麵鬥呢。”

眾人:“……”

趙會長等人心想,這厲王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這話說的鄙俗了。這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他讀書不行,沒學識,隻愛鬥蛐蛐嗎?

身為皇子他就不怕丟人現眼嗎?

蕭善可沒空理會他們,他抬眼往那群商人中抬了抬下巴道:“他是誰?”

柳靜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回道:“是涼州商會的趙會長。”

“把他拿下。”蕭善冷聲道。

柳靜軒沒想到他現在冷不丁發難,臉上有些茫然:“啊?”

蕭善淡淡道:“他一無功名二無爵位,一介商人而已,穿戴越製了。”

商人地位低,連穿什麼衣服都有規定,可這個趙會長穿的是綾羅綢緞,顯眼的很。

柳靜軒眨了眨眼,蕭善又看了看其他人:“本王看了,這些人或多或少穿戴上都有毛病,都拿下吧。”

亭榭中沒有人動,宗清拍了拍手,謝追擋在蕭善麵前。

不多時,衛兵魚貫而入。

有人稟告說外麵那些人的護衛都已經被拿下。

混亂中,蕭善對著柳靜軒說:“本王還以為把你拉下水的人定然是有通天的本領,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本王真不知道柳大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還是天生腦子不夠用,一群商人的把柄都抓不住,反而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被人利用得徹底,真是可笑至極。”

“萬般理由說到底,還是你自己願意沉溺享樂中。”

“你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知道自己夠蠢卻沒想著把太子拉下水,要不然你們柳家九族都不夠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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