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沒拗過傅靖之, 跟著他回了他位於賈爾業愛路的寓所。
洗了個熱水澡,白辛夷換上了乾淨的睡衣。她第一次來過這裡之後,傅靖之就讓張媽按照她的身材買了睡衣和外麵穿的衣服, 以作不時之需。
白辛夷躺在了客房鬆軟的大床上, 原本麻木的傷口, 也開始作痛。即便是又累又困,也疼得沒了睡意,便習慣性地為這次行動做總結。
翻.牆時留下的指紋不好提取,尤其是眼下的技術更是難上加難,所以磚牆上的指紋可以忽略。陽台的門是她用匕首劃開的,沒有留下指紋。臥室門是她用腳踢開的, 也沒有留下指紋。
打死唐炳坤後,她從大門離開, 打開彆墅門和院子門時, 她用布包著手, 也沒留下指紋。至於腳印,她穿的是布鞋, 這種鞋子非常常見, 根本不好查。
剛才,她將行刺時穿的那套衣服鞋子和禮帽都澆上酒精燒了, 這次行動的痕跡算是都抹去了。
當然, 除了傅靖之這個意外。
將事情的經過捋了一遍,白辛夷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疲意也越來越濃,連傷口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而睡在二樓主臥的傅靖之,卻久久不能入眠。
唐炳坤死了, 他在白家人麵前高喊的那句“大帥說不留一個活口”,一下子成了死無對證的懸案。即便是他問了父親,父親否認自己是幕後主使,可辛夷會相信嗎?
看來,他隻能找到當年和唐炳坤一起殘害白家的凶手,了解當年白家滅門慘案的真相了。
除了這些,他還要應對唐炳坤之死帶來的震動。身為警察局督察處處長和副局長的熱門人選,自己明天麵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唐炳坤是日本人養的一條狗,是日本人想要控製華界警察係統的打手,就連高橋幸子都不能隨意動他。如今,唐炳坤突然被殺,打了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再選個像唐炳坤這樣有影響力又死心塌地當漢奸的人,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盛怒之下,憲兵隊、特高課、76號,恐怕要悉數出動了。
高橋幸子本就對他有所懷疑,說不定還會懷疑他是槍殺唐炳坤的幕後主使。
“這個辛夷。”傅靖之在黑夜裡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笑聲,她用一己之力攪動了上海灘的風雲,讓憲兵隊、特高課和76號一起頭疼。
她能查到唐炳坤的秘密住宅,還能查到他和情婦在這裡幽會,想必沒少做功課。還有這□□入室的本事,也不是一般姑娘能做到的。
傅靖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帶著對白辛夷的擔憂和對明日未知風險的迷惘,迷迷糊糊地睡去。
白辛夷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過了一夜,傷口沒那麼疼了。
她每天堅持鍛煉,家裡夥食也不錯,加上這具身體的底子好,她昨晚睡覺前又吃了兩粒消炎藥,身體沒有出現發燒的跡象。
洗漱好,白辛夷打開了衣櫥,被裡麵一件件精致的衣服吸引住了。
裡麵有四套當季衣裙,其中兩件倒大袖的A字旗袍,剩下兩件是長袖連衣裙。
她拿起一件藕色倒大袖A字旗袍看了看,胸前的刺繡非常雅致。
看來傅靖之的審美和她差不多,還是這種寬鬆的A字旗袍好看。她不喜歡那種開叉太高、又極為收身的旗袍,穿上去顯得胸大屁股大,就跟沒穿衣服似的,讓她很不自在。
最後,她選了一件灰色立領胸口帶蕾絲花邊的長袖連衣裙。袖口帶紐扣的款式,可以遮蓋住她胳膊上的傷口。
“張媽,靖之上班去了嗎?”白辛夷來到餐廳,發現傅靖之不在,隨口問道。
才七點多就去上班了,真夠積極的。
“少爺還沒起床呢。”張媽笑的見牙不見眼。
白小姐雖然沒和少爺住一間屋,可她剛剛叫少爺靖之,那是不是說明,白小姐對少爺的感情不一樣了?
“哦。”白辛夷有些詫異,傅靖之一向自律,早上從不超過七點起床,今天是怎麼了?
兩人正說著話,白辛夷聽到了樓梯上的腳步聲。
她抬起頭,就看到了身穿白襯衣、深灰色西裝褲的傅靖之正款款下樓。和眼下男人流行的中分和背頭不同,傅靖之梳的是她最喜歡的板寸,配上他英挺俊朗的容貌,看起來又man又時髦。
一下子對上了傅靖之漆黑的眸子,相對數秒,白辛夷的眼神立刻移向了彆處,有種偷窺美男被抓包的尷尬。
“辛夷,胳膊還疼嗎?”傅靖之像是沒看見她的尷尬,鎮定地問。
白辛夷暗暗鬆了一口氣,淡定地回答:“謝謝,已經不疼了。”
“過來吃早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家,再去上班。”傅靖之先給白辛夷拉開椅子,自己又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
張媽已經給兩人盛好了粥,早飯還是和以往一樣豐盛。
白辛夷這是第四次在這裡留宿,張媽已經摸透了她的喜好,準備的都是她愛吃的早點和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