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原來我才是主角(12)(1 / 2)

歲意歡果然當晚沒能成功入睡,並非是因為手傷痛的,而是她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弄壞了百花宗的靈園,按照宗門規矩,她必須去膳房幫忙——

分發膳食這等悠閒的事輪不上她,唯有擦桌、洗碗這等雜事,百花宗的人倒是能心安理得地將她使喚得團團轉。

某次因為擦桌子太慢,歲意歡抬頭時,聽到一道格外積極雀躍的聲音:“大師姐,這裡!你快些,再慢點,這膳房唯一可以喝的粳米白粥也輪不上我們了。”

基本靠辟穀丹止饑,從來輪不上在膳房用餐的歲意歡確實在這些日子裡聽見弟子們抱怨百花宗膳食難吃的事情,但她聞過這膳食的味道,知道這些都是大補的靈物,所以在沒嘗過之前,對這些有時間挑揀的大門派弟子都有那麼丁點羨慕。

可她沒有抬頭,直到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鑽入她的耳中,“既如此嫌棄,何不乾脆用辟穀丹挨過這段日子?”

轉過身的歲意歡愣了一下。

……大師姐?

其實這些日子她在百花宗見的人多了,也才反應過來,能像那日執法堂弟子般生得驚豔絕倫的人其實也沒那麼多。但在聽見這聲稱呼之後,她覺得自己又有些意料之中,畢竟那等模樣氣度的人,也當是天之驕子。

歲意歡沒走成。

因為被來人攔住了,那雙黑眸此刻帶著清澈見底的笑意,如一泓月光,裡麵的所有善意情緒讓人瞧得清清楚楚,“道友原是在膳房幫忙的弟子麼?對了,你手上的傷可好些了?”

“……”歲意歡沒吭聲,但對方已經將目光挪到她的雙手上,發覺傷勢確已大好,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她眼睜睜看著對方又變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瓷瓶,這次是不由分說地放到她的手中,“我後來又想了想,覺得我那天下手實在太重,百花宗弟子們多是木屬性靈力,比雷屬性溫和許多,道友遇上我也算是倒黴,這瓶丹藥就當是我的致歉禮,請務必收下。”

說完這些,沒等歲意歡的回答,她就到旁邊跟一聲聲“大師姐”地催促的小姑娘一同落了座。

歲意歡本來不想收她的東西,但因為被膳房其他弟子催促,她隻能迅速走過去幫忙,隻是不經意回頭之間,見到那人的身影恰好在日光下被鍍上一層金色輪廓,雲母般的肌膚光澤柔和不已,明明隻穿一身青衣,她卻覺得自己在海邊沙灘上撿過的所有貝殼都不及對方美麗。

後來她零零碎碎地聽百花宗的弟子們提起這人,知曉了這人的姓名,叫做蘇明繡。

如其人,明亮灼灼,似攬儘九洲秀麗山河。

歲意歡又想起冬藏閣的藥草記錄裡,看過一種“繡球花”的圖樣,團團簇簇,哪怕隻有單一顏色,隻要從綠葉裡生出,也給人極其豔麗的感覺,不差半分顏色。

溫柔、強大、堅定,哪怕在百花宗的傳聞裡這人似乎並不受其師父的偏愛,但每次見到蘇明繡,歲意歡都不得不承認,對方滿足她對高門弟子所有的猜想,似乎民間話本裡除惡揚善的修士最終都該是這幅完美模樣。

她們雖不相熟,歲意歡卻對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甚至覺得自己以後無論在九洲何地,在大道上走出多遠,都會記得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直到……

她開始被噩夢纏繞。

先是某天醒來後發覺院落裡跟隨自己的家仆們都離奇慘死,而自己一覺醒來,衣衫上卻儘是參與了殘忍凶殺的血跡,歲意歡發誓自己連逢年過節看爹娘殺雞殺豬慶祝都沒見過這麼多的血色。

她在是否要找百花宗報案之中遊移,當夜將自己所學的一切關於禁錮、限製的術法都用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還蓋了很厚的被子,還將自己用衣物都捆綁起來。

可是沒有用。

次日清早,她再起來的時候,陣法破碎、阻礙都落在床邊地上,而院落裡那些不堪的、恐怖的血跡,統統消失不見。如果不是因為隨她來這院落裡的家仆們,都像人間蒸發一樣,她會以為之前的那些血都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歲意歡沒再出現在學堂上,她用令牌跟百花宗的長老們請了假,借口是自己生病了,然後在休養的期間,一直將自己鎖在菡萏居裡。

直到三天後,她決定要去找百花宗主動自首,坦白自己好像被操控了身體,又或者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總之,她不能再忍受自己莫名其妙地沾染這些人命罪孽。

可當她準備開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院落外佇立了一道青色身影,衣裳還是一如既往樸素,但那麵龐的酆麗卻也一如既往在人眼中烙下驚豔,歲意歡怔了片刻,聽見門外的人先開口。

“我聽長老們說你生病了,想著道友從門派千裡迢迢來到此處,身邊卻無太多家人朋友照拂,故而想來探望你,如今狀況可好些了?”

麵對那樣一雙澄澈的、寫滿關懷的眼眸,歲意歡心中忽然生出怯意。

她不敢對蘇明繡說出自己做過的事情,所以隻乾巴巴地應了一句,“已經無礙。”

“那便好——”

站在她跟前的人將手中拎著的竹籃遞給她,裡麵儘是水靈靈的果實,歲意歡連認都認不全,隻能靠感受到的充沛靈氣知道這些都是好東西。她下意識地被對方聲音蠱得伸出手接過,聽見蘇明繡笑眯眯地同她說,“那便祝道友早日恢複健康。”

等她反應過來,蘇明繡已經離開了,院落外隻有清風吹過,若非原地留了點很淡的花香,她幾乎以為贈自己這些瓜果的人又是她的一場夢。

歲意歡將瓜果放在院落的桌上,一顆也沒舍得吃,坐著與之相對,看了很久,終於生出無窮的勇氣來,決定要去找百花宗的執法堂供出自己的所有罪行。

那時的她不知道,自己再也好不了,永遠也不能恢複健康了。

這場噩夢,一做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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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

歲意歡陡然清醒過來,發覺自己竟站在百花宗靈園前的一條山道上。遠處、近處都是狂放的火光,而在她的麵前,籠罩著一個散發著淡淡銀光的罩子,像是什麼保護陣法。

但此刻,這陣法像是被什麼東西撕裂,淒慘的破開一個口子,而火光未及的陰影中,她看見了擠擠挨挨深淺不一的黑,直到第一個冒出的犄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是什麼怪物?

歲意歡本能地想要拿出法器來防禦,卻發現這些怪物並不攻擊她,甚至在路過她時,還格外客氣地……繞過了她。

察覺到自己能感知這些怪物情緒的時候,歲意歡的臉色白了很多。正在這時,她又聽見了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