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來便環顧四周, 很快就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唐因, 他大步走過去, 沒有管一旁圍上來詢問的侍者,上去就直接一把抓住了唐因的衣領,怒目而視:“朵兒現在還醫院裡, 你他媽是個畜生!”
坐在唐因邊上的兩個姑娘被這變故嚇了一跳, 花容失色地離開了。
唐因“嘖”了一聲, 被人抓住了衣領還不忘吸上一口煙, 慢悠悠道, “祁兄可否把手先拿開?唐某快要喘不上氣了。”
祁靈玉怒視他很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放下手的時候, 他突然間拿槍頂上了唐因的腦袋,湊近他狠聲道,“姓唐的你是來乾什麼的我不想追究,但是再招惹我妹妹, 我就能弄死你……”
最後幾個字從牙縫裡麵憋出來,語氣狠厲得不像是平常彬彬有禮的祁探長, 但同時,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位祁探長可不是什麼花架子,這話既然出來就能說到做到。
唐因放下了手中的煙,帶著一絲被威脅的不悅,淡淡道,“撒手。”
祁靈玉的腰間, 不知何時也頂上了一把左輪。
“撒手。”他又說了一遍。
陳卓本來就已經坐直了,現在更是正襟危坐了起來,這是他極度認真的表現——持續三周的麵試都沒有能讓陳卓導演如此認真過。
一旁的製片人忍不住爆粗口了,“這一段劇本裡麵沒有唐因的動作神態描寫,薑頌枝補充得真他媽的是活靈活現了!”
一個被周文生抓住領口的動作,很少人能夠在影帝的氣場下撐過去的,但是唐因和祁靈玉就是爭鋒相對,平分秋色的角色,唐因勢弱了,就撐不起這個劇了。
然而,這個新人的表現真的非常驚豔,用那個的動作就把唐因那股子漫不經心演得活靈活現,看來小醜的演技,真不是占了人設的便宜。
陳卓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舞台,道,“還不急著誇,前菜才剛剛上好。”
在他看來,最難演、最考驗演技的部分還在後頭。
然而,坐在後麵的在舟看到了導演的表現,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沒有回天之力了,他恨恨地看了眼台上的人,實在不想看下去,直接走人了。
身邊的助理們看得入神,陡然被拉走也是頗有怨言,但是看到在舟陰沉的臉色,便不說話了。
台上。
祁靈玉鬆開了抓住唐因衣領的手。
唐因也收回了槍,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笑道,
“祁兄,不如咱們玩一個遊戲?”
“要是祁兄贏了,唐某人就從此以後見到朵兒小姐就要多遠滾多遠……”
祁靈玉冷笑一聲,因為這個“朵兒小姐”不倫不類的稱呼而感到不滿,“廢話少說。”
但是對麵的人絲毫沒有什麼感覺,徑自道。“要是唐某贏了,那麼朵兒小姐非要和唐某約會的話,唐某也不好弗了佳人的意。”
祁靈玉聽得眉頭皺起,直截了當道,“什麼遊戲?”
唐因笑了笑,給手裡的左輪裝上子彈,動作閒適,“祁兄見多識廣,想必聽過俄羅斯轉盤?咱們提升一下難度——六個彈槽,三枚子彈。”
祁靈玉不由得臉色一變,六個彈孔三枚子彈?這麼大的幾率,已經不是玩命,是在找死了。
就聽到唐因道,“祁兄不急,這個遊戲是,唐某開一槍,祁兄回答唐某一個問題,三顆子彈,三個問題。”
“要是唐某運氣不好被打中了,祁兄既不必苦惱朵兒小姐的問題了,也不必提心吊膽提防在下這個不□□了,一勞永逸。”
聽到這句話,場上一片嘩然,難道這個唐因不要命了?
祁靈玉凝視著唐因,仿佛要透過他看見什麼似的,沉默了許久。
等到唐因坐下來斟了一杯酒之後,才聽到祁靈玉終於道,“好。”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唐因,那種銳利得能讓不少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一直在端詳著唐因,像是要撥拆開那張風流的皮相,探求其下隱藏在深處的秘密。
唐因亦以同樣的眼神回敬他,多情的桃花眼對上嚴肅探究的鳳眼,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裡相接,明明隔著一個茶幾,卻好像已經較量了好幾回。
然而,就在眾人的猝不及防中,唐因挑挑眉,把槍上了膛,一隻拿槍,頂上了自己的太陽穴,偏生這個時候他還端著酒杯微笑道,“第一槍。”
在場的人的呼吸都凝滯了。
祁靈玉微微眯起了眼,就算知道這個唐因不是個好東西,也做不到看到他眼睜睜死在他麵前,他那一聲“慢著”卡在喉嚨裡麵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唐因迅速地扣下了扳機。
——想象中的聲音並沒有響起。
唐因把酒一飲而儘,舉杯,神色淡淡,仿佛剛剛隻是跳了個舞會的開場舞一般,眉梢俱是風流的情態,“第一個問題,朵兒小姐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祁靈玉一愣,臉色陰沉了下來,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會問這麼輕佻的問題,還是拿命來賭的,事關妹妹他總是無法淡定,但是有約在先,隻能咬牙切齒道,“下月初一!”
“第二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就直接扣下了扳機——
幸運的是,槍依舊沒有響。
他甚至有興致地“崩”了兩聲,發出這個擬聲詞之後,手指卻沒有停下來,直接又扣上了扳機。
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場上發出了一聲驚呼,不少人直接站了起來——
在場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不敢看這個美男子被崩得腦漿迸裂的樣子——畢竟三槍都打空的幾率太低了,這場豪賭已經不是拚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