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聽見裡麵的講書聲,走到了講學的竹屋,透過門欄,就看見了在端坐著的學子的前麵,有一個清清俊俊的郎君。
他依坐在窗邊的榻上,手執一卷書,娓娓講著書,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清秀得過分的容顏如玉,氣質正如鬆下風,就仿佛誤入人間的謫仙人,晚霞漫天,映得這人就如同在畫中一般,張生看得愣了許久,才恍然明白傳到京城的那個開薑仙郎的說法是怎麼回事。
他不時掩唇咳嗽一聲,眉頭微微皺起來,那如同珠玉在盤的聲音響起,
“此文,雖為孟德自白之文,世人常言此書假仁假義,不過是賊子矯言假飾罷了,然,除卻為人,孟德此言卻有一些頗有道理,居高位者總是後退無路,在此位,往往常有不得已之事……”
張生偶然一聽,便忍不住聽得入了神,慢慢聽他道來,正有豁然開朗點醒夢中人之感,就聽見了一聲喧囂聲,小童幾聲“稍等先生正講學”“大人莫闖!”,就見到門外闖進一群衙門府役之輩,帶頭的赫然就是此間的縣令。
此時,堂間的學子也騷動了起來,此間學子皆是白身,紛紛給縣令行禮。
就看看見那縣令道,“汙蔑朝廷,非議朝政,若不是有人前來揭發,本官還不知道有人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這縣令是新上任的,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又是北方來的,沒有聽說過這澹台先生的名號,隻當是尋常的文人,不過也知道此人怕是有些本事,聽見有人告發,存了那他立威的心,便親自帶著人就過來了。
他看著此人靠在窗邊的樣子十分不爽,隻覺此人如傳聞中一般過於孤高了些,仿佛此人是天上雲,而餘下不過是地上泥。
旁邊捕快看縣令爺似乎有不快,立馬喝道,“大膽!在縣令大人麵前膽敢不下跪行禮?!”
是的,雖然澹台京名聲在外,也是叫洛陽紙貴的人物,但是的確是一介白身,未曾考取過功名。
孑遺,便是那小童心疼先生,上前行了一禮,“我家公子近來身子不大好,難行大禮,大人可否體諒一二?”
縣令爺冷哼一聲,“好大的架子!”
“孑遺。”溫和的男聲響起,靠在窗邊榻上的男子低聲咳嗽幾聲,將小童喚來。
孑遺立馬上前扶住他,“先生。”
他有些纖瘦的手放在了孑遺肩上,可以看到那蒼青色的血管,他任由孑遺扶著他站起來,又忍不住咳了幾聲,聽得關心他的眾人心都揪了起來,就聽到他終於止了咳嗽,淡淡道,“大人,京恕難從命。”
他單薄的身子借著孑遺的站直了,“此堂,師長教士地,不當屈。”
縣令爺頓時大怒,直接讓衙役抓人了。
滿堂的學子的激怒被衙役攔住了,本就是一群書生,哪個比得過孔武有力的衙役,張生也想要和這無禮的縣太爺說理,也被攔住了。
好一會,書院又恢複了平靜,學子們憤憤不平,但是卻沒有誰為救出先生出謀劃策的,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張生卻被孑遺叫住了,“這位大人,我家先生剛剛讓我帶個口信給您,這一次抱歉了,若是有時間,便在開薑書院住下,待他回來,再好好和大人對弈。”
張生愣住了,他不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先生竟然注意到他了?
他忙問,“先生不礙事罷?”
孑遺笑道,“不礙事,這一次,先生去去就回。這小小的縣令,還奈我家先生不何,隻怕是,到時候叫這縣令爺親自送回來。”
張生有些唏噓,看著這遠處的晚霞出神,心想:這便是澹台先生麽?
————
劇組裡麵的小夥伴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導演龍哥非要等那一場絢爛的晚霞——因為實在是太美了。
如此美人,如此美景,在片場看著的眾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不忍心打擾這仿佛仙人誤入凡塵的一幕——不得不承認,雖然導演的確是個龜毛處女座,但是他對於美的追求值得敬佩,審美也是一流的,這個場景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是非常強烈的。
都說燈下看美人,那光影的變換為美人度上一層自然地濾鏡,那麼這個晚霞就是大自然天然的燈光,光影處理得如此和諧,當霞光披滿身、先生垂下眸子緩緩將經書道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一瞬間希望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
關於澹台京的每一個鏡頭都美得像是鏡花水月,隻讓人覺得,這個鏡頭裡麵的濁世公子伸手一觸就碎了。
最後一幕當他緩緩低聲道,“此堂,師長教士地,不當屈的時候。”
那種錚錚風骨一瞬間就穿越千年,擊中了所有人的心臟。
拍完了,大家都有些匪夷所思,實在不能夠把這個謫仙一般的澹台京和頌枝聯係起來,就算是一樣的容貌,但是當她演澹台京的時候,她就是澹台京。
這一次,大家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傳說中的炸裂一般的演技,全部沉浸於那種神仙一般的風姿中不可自拔,但是後來回憶起來的時候,卻有一種渾然天成,毫無表演之感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
“此堂,師長教士地,不當屈”出自《明史?海瑞傳》,意思是,這是老師教學生的地方,不當下跪
下麵是原文:
海瑞,字汝賢,瓊山人。舉鄉試。入都,即伏闕上《平黎策》,欲開道置縣,以靖鄉土。識者壯之。署南平教諭。禦史詣學宮,屬吏鹹伏謁,瑞獨長揖,曰:“台謁當以屬禮,此堂,師長教士地,不當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