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豬圈是一個體力活兒。
導演組也沒想讓小朋友受這等委屈,所以打掃豬圈基本上是爸爸的活兒,小朋友隻需要在後麵幫著喂豬就行了。
但縱然如此,對白家父子來說還是很有難度。
首先,白裕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讓他清洗豬圈,比要他命還嚴重。
其次,啾啾喂小豬仔還可以,喂大豬仔就有被拱的危險,所以,最好大豬仔也是爸爸喂。
這麼一看下來,白裕勞苦功高哇。
勞苦功高的白裕久久憋不出話語,直播間的觀眾都狠狠憐愛他了。
這可是高冷的影帝欸,從不參加綜藝的影帝欸。
怎麼就落到這麼個下場?
大家喜聞樂見,甚至津津樂道地轉發給身邊親朋好友,讓大家來看影帝喂豬。
也還好,節目組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良心的。
至少他們找了個當地人,教白裕怎麼清洗豬圈,怎麼洗豬,怎麼喂食,怎麼製作豬糧。
看上去還算簡單,就是很累,而且豬圈很臭,但是,但是白裕能克服。
白影帝遠遠地就掏出口罩,給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若非條件不允許,他甚至會給自己帶上護目鏡!
等白裕全副武裝後,突然感覺到自己褲子被人扯了扯。
他朝著動靜的地方看過去,一個小小的奶團子仰著頭,大眼睛滿滿的無辜:“啾啾的呢?”
忙於武裝自己而忘記了自己已非單身的白裕:“……”
白裕麵不改色:“在外麵等。”
啾啾鼓起腮幫子:“可是這是親子綜藝,要有啾啾在的呀。”
白裕頓了下,“行,等我去找導演。”
說得好像現在才勉強被說動一樣,十足十的不靠譜!
不過小朋友信了,他甚至還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爸爸回來,乖巧得可以。
白裕動作很快,拿著新的裝備,回來笨拙地給啾啾套上,幾次差點戳到啾啾的耳朵眼睛。
直播間觀眾都看不下去了。
【我天,爸爸帶崽要多災難有多災難,這得生疏成什麼樣,才能戳到小朋友耳朵啊。】
【呃,啾啾不是兩個男人生的嗎?另一個也是爸爸帶崽啊。我倒覺得是個人差異。】
【能理解,白裕最近幾年的行程滿滿當當,哪來的時間照顧孩子?說真的,要不是孩子長得像他,我都懷疑是他找出來洗白的托兒。】
【所以他就是很不負責啊,人家自己生孩子帶孩子,現在他被全網抵製了,就去把孩子要回來,真是命好呢。】
【心疼我家陳姐姐,當初和白裕這個渣男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天我都要聽不下去了,黑子你們想洗陳能不能從彆的地方洗?白裕前幾年行程可以說完全公開了吧?事業上升期還一年一部劇,不接綜藝不接代言不接無用通告,這行程鬆得像是沒紅一樣,他連軸轉是分手後開始的,這還有人不知道?】
【隨便拉個路人都知道,白裕男德標兵稱呼還在貼吧掛著呢,說真的,要不是那個家暴的料,陳分手還討不了好,細思極恐。】
【人女孩不會拿自己名譽開玩笑,彆拉扯陳,看你的直播。】
大家也都在炒冷飯了,畢竟白裕能黑的點不多,但一爆出來就是大消息,隻能來回的說這些八卦,網友著實也有些膩味。
畫麵中,白裕總算給啾啾穿得整整齊齊了,他跟著啾啾一起去第二個豬圈(第一個是村民示範),讓啾啾拎著小鏟子去旁邊做豬食玩,自己則站在豬圈前做心理準備。
沒事,就當拍戲了。
白裕努力說服自己,拎著水管
,大義凜然地開始清豬圈。
這個過程並不好受。
說實話,因為不是遠程靠水管就管用的,還得近程進去打掃。
一旦進去打掃,豬們就會來拱他,不痛,但豬身上的那些濃烈氣味,還是讓他近乎窒息。
白裕還有那麼一點點強迫症。
他需要把豬圈方方麵麵都給洗乾淨,不然看著就不舒服,可想而知有多受罪。
受罪白裕走出臭味熏天的豬圈,臉上是如獲新生的神聖。
他,終於賺到了五十塊錢!
白裕從沒有感覺過錢這麼難賺。
旁邊,啾啾的豬食也拌好了,因為力氣小,隻能分批拌,小朋友近乎是一個豬一個豬的拌,等白裕弄好後,他拎著分好的小桶,動作自然地給豬豬俠們喂食。
小朋友一邊喂一邊還哼著歌,心情十分舒坦。
“聰明勇敢有力氣,我真的羨慕……”
小朋友一哼一哼的,爸爸越看越生氣。
所以,白裕陰陽怪氣道:“你唱歌跑調,一點都不好聽。”
“才沒有!”小朋友瞬間就轉頭過來和白裕對線了,“啾啾唱歌,從來不跑調!”
白裕哼了一聲,他早就洗乾淨手,再者碰節目組統一發的手機也不會弄臟。
直接打開手機錄音,自己錄了一小段。
然後將手機遞到啾啾麵前,略微挑眉。
啾啾鼓起腮幫子,很認真地唱歌:“聰明勇敢有力氣,我真的羨慕,我自己!”
白裕也不回答,隻是默不作聲地給小朋友放了一遍錄音。
前麵,是他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唱的一句,好像是春風拂過一般,將一首兒歌唱出了情歌的既視感。
後麵,是啾啾沒有感情的童聲,小朋友不知道怎麼唱的,基本不在調上不說,有時候還會破音!
啾啾不聾,也不笨,一下就聽出來自己的不好聽了。
但是!
啾啾才三歲,才不要講道理。
小朋友哼哼唧唧的:“啾啾唱歌,就是不跑調!”
白裕都被逗笑了:“哦,是不跑調,你都不在調上,跑不起來。”
啾啾生氣了。
他哼了一聲轉過身,低頭一聲不吭地喂豬,做足了不搭理爸爸的架勢。
白裕也不哄,他找了棵大樹靠著躲太陽,看著小朋友一個人拎著小桶,一隻豬一隻豬地喂食,隱隱間,感覺好像小朋友有些委屈?
白裕試圖再觀察觀察,卻發現小朋友悶不吭聲地開始掉眼淚了!
我的天哪,這是係統還是哭包?
白裕一下就想到被啾啾支配的恐懼,連涼也不晾了,三兩步走到啾啾附近,第一次當爹的白裕並沒有精通哄崽的技能。
他隻能像個小學生一樣,悄悄用鞋尖擋住啾啾的去路,企圖吸引啾啾的注意力。
啾啾擋了幾次,沒有繞過去,氣呼呼地大聲吼:“讓開啾啾!”
白裕退後一步,摸摸鼻子,乾巴巴地道:“怎麼,怎麼哭了?”
小朋友漂亮軟糯的臉上鋪滿了眼淚,淚汪汪的,還就是不看白裕,一個人悶著頭不出聲的哭,這誰受得住啊!
白裕他遇上熊孩子可以一手一個,但是碰到這種默默哭的確實是沒有辦法。
他隻能輕咳一聲,“彆哭,大男人哭什麼?”
啾啾更難過了:“我就哭!才不要你管!”
小朋友用乾淨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淚,低著頭繼續勤勤懇懇地喂豬食,特彆認真的乾活,顯得白裕這個爹像個白送的。
【尼瑪的,你衝上去哄啊!還要我教你嗎?哄,親,說錯了,再也不敢了,啾啾唱歌好聽,懂?】
【我真的是罵罵咧咧地走進來出不去了,這傻逼,白裕,叫你一聲傻逼你敢應嗎?你他媽拿哄女朋友的勁去哄啊!】
【哎喲我家啾啾真的是,就算委屈了還要認真乾活,怎麼這麼讓人心疼啊。姓白的你他媽不會帶崽就送我,送我!】
白裕也著急,小朋友不搭理他,萬一他媽看見了他又被罵怎麼辦?
白裕給自己找了個充分的理由後,又轉了個身去堵孩子。
啾啾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他把小桶“砰”的一聲放到地麵上,看著白裕,嘴巴扁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白裕默了默,“讓你彆哭。”
啾啾:“……”
小朋友氣炸了:“我就哭!啾啾不要聽你的!”
白裕竟然問道:“為什麼?”
這一刻,彈幕已經絕望了,他們甚至不知道白裕到底怎麼做到這麼秀的。
還有人去分析了一波白裕可能出現的情況,最終得出結論:被注孤生是真的不冤:)
啾啾也被氣哭了:“啾啾就是不,不要聽你的,啾啾才不聽,拖油瓶的話!”
近乎嘶吼出一句話,小朋友再專業也沒法跟著白裕乾活了。
他轉身大步地悶頭往外走,白裕搞不清楚小朋友要去哪,隻能不遠不近地跟著。
跟了一段路後,他才發現,啾啾是去彆的嘉賓組幫忙了!
小朋友吸吸鼻子,拉著新銳導演莫風和的閨女,可憐兮兮地問道:“姐姐,啾啾幫你拔多多的菜,你能分一點點錢給啾啾嗎?”
莫風和的女兒莫矜卿疑惑:“你爸爸呢?”
啾啾很難過道:“他嫌棄啾啾笨,啾啾隻能出來自己找工作了。”
不遠處跟著的老父親:“???”
你們小朋友說話都這麼顛倒黑白的?
顛倒黑白的小朋友擦擦眼淚,非常堅定地表示:“啾啾會鋤地,會拔蘿卜,能拔多多的,隻要一點點錢。”
莫矜卿猶豫了一下,轉身看向不遠處休息的莫風和。
莫風和耳朵好使,小朋友這個告狀聲音也大,他聽得一清二楚。
望著不遠處黑臉的影帝,他吊兒郎當地湊熱鬨:“行啊,卿卿你帶著弟弟去田裡玩會兒,等會兒爸爸回來再拔。”
莫矜卿聽懂了,讓她們現在先玩,過會兒大活兒讓大人乾。
於是莫矜卿對啾啾伸出手:“走吧,姐姐帶你去拔蘿卜。”
啾啾雙眼一亮,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好,謝謝漂亮姐姐。”
小朋友歪歪腦袋,軟乎乎地跟姐姐誇誇,得到了姐姐一個溫和的捏捏,還有一頂擋陰涼的草帽,相處特彆和諧。
莫風和悠哉遊哉地叼著草,溜到白裕身邊,語氣含笑:“哎喲大影帝站在這做什麼呢?”
白裕不答話,繼續盯崽狂魔。
莫風和哼了一聲:“五年前老子高價請你來拍我的戲,你一定要說女朋友過生日不接,現在好了,你兒子跟了我閨女了,不付出點代價可彆想帶走。”
說起來他們關係也不算特彆差,但也不是特彆好。
莫風和當了六年導演,當年好不容易拿到一個好劇本,於是耗巨資想去求白裕和他一起拍戲。
他甚至願意當副導,找一個經驗豐富的導演來導戲。
誠意很足,當時的白裕也答應了,可等開工的時候,白裕竟然鴿了他!
理由尤其可笑,他女朋友生日,他要空出三個月陪女朋友!
尼瑪不來就不來,違約就違約,還弄這麼個離譜的理由,莫風和單方麵和白裕結了仇。
這件事在還成了白裕的黑點,也是後來被調侃道德標兵的原因。
白
裕自己是完全不知道莫風和氣他的,畢竟當初他沒簽合約,自己為表歉意,還投資了劇組。
早就兩不相欠了。
他聽見莫風和威脅他,冷笑一聲:“你想什麼,我兒子不跟我走跟你走?”
莫風和嘿嘿一笑,揚聲道:“啾啾,莫叔叔待會兒準備去挖土豆,想不想繼續和叔叔賺錢?”
田地裡拔蘿卜的啾啾趕忙直起腦袋,不住點頭:“想,啾啾想!”
莫風和懶洋洋地:“那你今晚陪姐姐睡好不好?姐姐一個人睡會害怕。”
啾啾下意識看向莫矜卿,對方也雙眼放光地看向啾啾,顯然很期待的樣子。
啾啾毫不猶豫道:“好!啾啾陪姐姐睡!”
白裕:“……”
他咬牙切齒:“莫風和!”
莫風和滿臉無辜:“你看,你兒子現在生你氣呢,你確定要繼續跟我犟?”
白裕定定地看著莫風和那讓人氣得牙癢癢的表情,很久後,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莫風和差點一下摔地上。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白裕:“不是吧不是吧?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了?”
白裕一字一句道:“對,不,起,鴿了你的劇組。”
頓了下,白裕冷笑一聲:“雖然我也投資了你的劇組,虧了大筆資金。”
莫風和:“……”
愣是聽出了殺氣。
他翻了個白眼,“這麼在乎啊,怎麼不去哄?”
話題跳躍得太快,饒是直播間的觀眾都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但白裕就是聽懂了,他沉默兩秒,虛心求教:“怎麼哄?”
怎麼,怎麼哄?
我的天,這竟然是爸爸能問出的問題?
莫風和不敢置信,但是看在影帝誠懇的份上,他還是多問了一嘴:“孩子為什麼不搭理你?”
白裕想了想,總結道:“我說他唱歌跑調,他說他沒跑調,我說對,就是沒在調上,然後就哭了。”
莫風和沉默兩秒:“你哄了嗎?”
“哄了,”白裕道,“我問為什麼哭,他不說,我說彆哭了,他說就不聽我這個拖油瓶的,然後跑了。”
莫風和:“……”
他定定看著白裕,感慨:“兄弟,你這是把情商都長到演技上了?”
白裕哽住。
【哈哈哈哈哈精辟!第一次知道莫導是這麼幽默的人!】
【胡說,這叫一針見血敢於直言,現在娛樂圈敢這麼和白裕說話的,不多了吧,也不知道芋頭姐姐們怎麼看?】
【本芋頭表示,罵得好,謝謝莫導教我家白裕學習帶崽技巧。】
【我的天,他竟然還覺得自己沒問題?覺得自己哄了?嫌棄虛擬小男友的我立刻給對方氪金,果然還是對比才有幸福感啊。】
【本芋頭表示,彆教他了,沒用,還不如把崽寄給我養:)】
彈幕外,莫風和也被白裕這樸實無華的回答給震撼住了。
他好奇問道:“你怎麼哄你對象的?”
白裕一頓,想到那個素未謀麵的啾啾前任宿主,表情不自然:“他……脾氣好,不需要哄。”
能照顧這麼一個小哭包的,脾氣應該不錯吧?
白裕不確定地想著。
但他不自然的表情也讓莫風和了然,猜測應該是對方哄白影帝多一點。
於是他斟酌了一下,試探問:“能問嗎?就,你前任呢?”
女孩應該是需要哄的吧?
白裕確實哄過,他默了默,回想當初的步驟,簡單道:“包紅包,介紹資源,寫道歉信,自我反思。”
莫風和茫然:“那你不是挺會嗎?
你兒子哭了你怎麼不去哄?”
雖然對象和孩子還是有區彆的,但大抵哄人都是那麼幾個步驟,莫風和覺得問題不大。
“努力賺錢讓你兒子開心,帶你兒子找彆的小朋友玩,積極認錯勤說對不起,努力親親給小朋友安全感,你不會一條都沒做吧?”
白裕陷入沉默。
是啊,他一條都沒去做,明明要想哄的話也不是想不到,為什麼?
白裕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小朋友。
烈陽高照,他拿到了姐姐送的一頂草帽,掛在腦袋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小朋友白嫩的小胖手合起來,剛剛好能抓住蘿卜的葉根,他會小心地挖開蘿卜旁邊的土,然後晃晃蘿卜,慢慢地認真地拔,力求不會破壞蘿卜的品相。
因為太熱了,小朋友還會時不時地擦擦自己的汗,旁邊的籮筐短短時間已經躺了十來根又大又粗的蘿卜了,也沒見小朋友停下,他還在繼續拔。
就像第一天,小朋友焦急表示的那樣,他可以完全躺,讓小朋友自己來完成逆襲。
小朋友也一直在身體力行,努力地幫他逆襲。
白裕滾了滾喉結,聲音卡在喉嚨裡。
“我可能……”沒學會放開心房,接受一個懵懂可愛的,小朋友。
“你是對自己孩子有偏見嗎?”莫風和的聲音打斷了他漫無邊際的思緒。
雖然知道在直播,但莫風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與其讓彈幕去猜測,倒不如白裕自己解釋。
他簡單解釋道:“你那些黑料真真假假我也看了個遍,感覺你不像是斤斤計較的那種人,但你對你兒子,說實話哈。”
莫風和尷尬一笑,“我覺得不像是親生的。”
白裕垂眸,聲音變重,像是在給誰強調一樣:“是親生的。”
他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而已。
他一心一意地對女友好,卻換來對方的出軌,和一句:不喜歡這樣事事都沒有自己主見的聽話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