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法會前後幾頁,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不過聽了金師兄的事,她還是忍不住又細細看了一遍。
結果在意料之中,書裡沒有隻言片語提及開明獸爪,用一句話交代了歸藏死傷眾多,然後連著好幾頁都是她和連山君兩個人在房裡的事。
大抵是連山君昏迷,她在床前吹了半天的簫——這段小頂也是看得稀裡糊塗,彆說她壓根不會吹簫,人都昏迷不醒了,吹簫有什麼用?還不如敲鑼打鼓實在。
書裡的小頂果然吹不醒連山君,於是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搖來晃去的,不知怎麼最後就把他弄醒了。
這段是小頂課間找僻靜的地方聽的,金筆不停地噴墨,一遍讀下來,倒有一小半的字都成了墨塊。
小頂又把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金師兄的名字都被她圈出來了,從頭到尾也就出現過六七次,每次隻有一兩句話,書裡甚至沒寫他生得是圓是扁。
她歎了口氣,把書收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翌日清晨,太璞宗的執事駕著翼馬拉的雲車來接歸藏眾人。
翼馬騰雲駕霧,向著島中央飛去,不一會兒便抵達法會所在的軒轅台。
軒轅台通體白色,台高萬仞,上寬下窄,如巨木一般直入雲霄,台麵方圓數百丈,中間刻著陰陽太極圖,四周布滿法陣,正麵設有六個蓮花座,兩個蓮花座上已經坐了人,一個男子約莫四十上下,身著蒼色道袍,峨冠博帶,另一個年輕女子紅衣如火,頭戴金蓮花冠,眉目如畫。
西門馥合上扇子朝那兒點點,向眾人道:“那蒼衣男子是大衍宗白宗主的二弟兼右長老白益謙,他身邊那個著紅衣的不用說,自是十洲第一美人白千霜白仙子了。”
沈碧茶“嘁”了一聲:“誰給封的第一美人,比我們阿頂差遠了,這臉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沒我朋友好看,四舍五入就是沒我好看,哼。”
西門馥:“嘖,聽聽你,酸得牙都快掉了。快到地方了,趕緊貼膜吧。”
台邊又有八座扇形飛台,組成八卦之形,台上畫閣朱樓、層台累榭,專供大門派門人休憩和觀賞法會之用。
此外,還有許多飛舸飛舫錯落其間,比之飛台,便要樸素許多,這是小門小派和散修的待遇。
歸藏的坐席仍在兌卦的位置,他們來得算晚的,大部分飛台、飛舫上已經坐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修士,服飾法器五花八門,像是一大群毛色各異的鳥,烏烏泱泱,嘰嘰喳喳,令人目不暇接。
歸藏的雲車一駛近,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交談聲歇止了片刻,然後越發興奮,這可是連山君第一次出現在十洲法會上,也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萬眾眼前。
小頂一個金丹期九重境,也算耳聰目明,從那些蚊子似的嗡嗡聲中分辨出無數個“連山君”。
那些人仿佛都看過那本天書似的,把她師父的容貌吹得天上有地上無,連篇累牘,不帶重樣。
師父在一般人眼裡絕頂好看,小頂習以為常,也不見怪,就是有點牙酸肉麻。
就在這時,數人駕雲而來,皆是通身飄逸藍袍,袖口與衣裾繡銀色雲水紋,是太璞宗的人。
為首的是他們的老熟人顧蒼舒,右手邊落後半步,是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相貌俊逸,舉止頗為儒雅,隻是臉色蒼白泛青,眼下還有些青黑之色,顯得有些憔悴。
西門馥對著沈碧茶比了個口型:“顧清瀟。”
今日要出席重要場合,沈碧茶一早便未雨綢繆地貼好了水膜,此時隻能瞪圓了眼睛:“噫噫噫嗚嗚嗚……”
前日聽西門馥那麼一說,她把這傀儡宗主想成個一臉倒黴相的窩囊廢,不想本人倒像個清風朗月的謙謙君子。
轉念一想,若是沒幾分姿色,又怎麼能高攀上眼高於頂的英瑤仙子,入贅顧家,成為明麵上的一宗之主呢?
不過他這個宗主也做得著實憋屈,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場合,也隻能跟在兒子身後——這便宜兒子還是道侶和彆人生的。
顧蒼舒仿佛全然忘了前日的仇怨,迎上前來向蘇毓等人行禮:“連山道君與諸位道君、仙子光降,有失遠迎。”
他的便宜爹顧清瀟這才和兩個長老一同施禮。
蘇毓對著顧蒼舒和兩個長老微一頷首,還了顧清瀟一禮,淡淡道:“多有叨擾。”
顧清瀟垂眉斂目,躬身又施一禮,口中連連道:“應當的,閣下親舉玉趾,辱臨敝派,是敝派之幸……”
沈碧茶撇撇嘴:“嗚嗚嗚嗚嗚……”
因臉而生的那點好感,頓時煙消雲散,再好看的人,一旦作低伏小、唯唯諾諾,便全無可觀。
顧蒼舒似乎也嫌便宜爹丟臉,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竟是毫不遲疑地打斷他,對蘇毓道:“有請閣下移駕主台。”
三大宗門在主台上各有兩個席位,這是十洲法會的慣例了。
蘇毓淡淡道:“不必。”
說罷轉頭對蔣寒秋和葉離道:“你們隨顧宗主與公子去吧。”
蔣寒秋關起門來和師叔不對付,在外人麵前卻是給足他臉麵,當即與師弟一起行禮:“遵命。”
顧蒼舒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慍色,隨即若無其事地向蘇毓告辭,把蔣寒秋和葉離帶到主台。
雲車繼續前行,不一會兒降落在西北方的飛台上。
蘇毓帶著弟子們落座,朝新弟子們的席位看了一眼:“蕭頂,過來。”
小頂剛坐定,正低頭往乾坤袋裡摸吃的,聞言撅撅嘴,對沈碧茶道:“我師父叫我啦。”
沈碧茶一到自家門派的飛台上便揭了水膜,聞言推了她一把:“身在福中不知福,什麼時候能把這瘸眼的毛病治一治。”
小頂走到師父身邊坐下,法會也開始了。
這屆法會由太璞宗主辦,宗門實際的掌權人英瑤仙子卻沒出現,全權交給獨子主持。
西門馥低聲道:“據傳英瑤仙子二十年前受過一次重傷,便開始逐漸放權給顧蒼舒,讓他主持十洲法會,一方麵是曆練,另一方麵也是迅速提升他的威望。”
正說著,顧蒼舒款款上台致辭,套話說罷,他頓了頓道:“十洲法會曆久彌新,正是由於前輩不斷銳意進取、獨運匠心。敝宗有幸主持本屆法會,有先人珠玉在前,我輩亦生見賢思齊之心,思推陳出新,故此本屆法會,首輪優勝者可向全場任一同境界的道友發起挑戰。”
蘇毓臉色一沉。
按照這個規則,全場任意一個金丹期修士都可以向蕭頂請戰,她那點吃出來的道行,自然不是其他修士的對手,上了台刀劍無眼,會發生什麼事便不一定了。
不等他發話,蔣寒秋“騰”地從蓮花座上站起來,抱臂冷聲道:“貴宗隻是承辦法會,憑什麼隨意更改規則?”
顧蒼舒不以為忤,溫文爾雅地一笑:“十洲法會乃是千年前的九大宗門共同發起,奈何其中四個宗門後繼無人,剩下五個宗門都在此地,若有異議,儘可以提出。”
說起來是五大宗門,其實除了大衍和太璞,剩下三個宗門也是人才凋敝,淪落為三四流,唯大宗馬首是瞻。
而歸藏是後起之秀,並不在當初的九大宗之列——就他們祖師那個性子,彆說當時還未發跡,就算已經發達,八成也舍不得掏個寶貝出來。
能和太璞宗掰腕子的,隻有大衍宗。
蔣寒秋望向大衍宗的白長老,隻見他麵帶笑意,不動如山,便知他們早已通好了氣。
顧蒼舒眼中閃過一絲得色:“若是貴派實在不能接受,敝宗亦是無可奈何。”
言下之意,或者接受,或者退出法會。
蔣寒秋冷冷一笑:“退出便退出。”
說著瞪了一眼葉離。
葉離忙不迭地站起身,站到大師姐身邊。
顧蒼舒遙遙地向蘇毓望來,又收回目光:“有長輩在,蔣仙子與葉道君怕是不能作這個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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