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頂身份的弟子並不多,除了太璞、大衍和金甲門以外寥寥無幾,連歸藏同門都不知道小師叔是爐鼎體質。
小頂不明就裡,師父叮囑過她不可把自己是爐鼎的事告訴彆人,便默不作聲。
聽了這話,人群騷動起來,知道的露出諱莫如深的微笑,不知道的麵麵相覷,悄悄詢問:“是誰啊?”
那金甲門弟子朝著小頂一指:“就是她。”
便即有人道:“她不是歸藏的弟子嗎?不會弄錯了吧……啊呀……”
眾人都朝小頂望去,卻見她神色如常,眉宇間隻有些許困惑,卻也不曾否認。
這下子連歸藏諸人都吃了一驚,李圓光第一個回過神來,提起劍便向那金甲門弟子肩頭刺去。
他的劍法是蔣寒秋手把手教的,那金甲門弟子哪裡躲得過,被捅了個血窟窿,疼得齜牙咧嘴。
李圓光仍舊提著劍,咬牙切齒道:“小師叔是我們師叔祖連山君正兒八經的親傳弟子,若敢再加冒犯,休怪我手中劍不長眼。”
有李圓光帶頭,其餘歸藏弟子也回過神來,站起身將小師叔圍攏在中間,“鏘啷啷”拔劍出鞘,將劍鋒指向大衍弟子和狗腿們:“敢碰我們小師叔一根毫毛,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大衍宗男弟子冷笑道:“素問歸藏劍法淩厲蠻橫,我看不止是劍法,歸藏道友的做派倒比劍法還橫。不過有人戕害正道道友,我大衍門徒也不會袖手旁觀。”說著抽出劍來。
話音未落,白千霜卻將他劍尖捏住,輕輕推開:“諸位稍安勿躁。”
轉頭對同門道:“我心意已決,蕭姑娘雖是爐鼎,比我們多一些自保的經驗,卻也沒有強迫她獻身的道理。”
這時,一個太璞宗的弟子站出來道:“依在下愚見,不如由在場眾位來表決,本來那些黑衣人便讓我等自行推舉,如此最為公允,諸位意下如何?”
李圓光等人自是不答應,那太璞弟子道:“歸藏道友雖人多勢眾,但事關所有人的安危,還請諸位以大局為重。”
那太璞宗弟子自說自話道:“我等要在白仙子與蕭姑娘之間擇一位,不讚成由蕭姑娘去的舉手。”
除了歸藏之外,隻有七八人舉手,大多是與大衍、太璞不相關的小門派弟子,其他人即便私下裡看不慣白千霜的做派,卻也不敢真把她推舉上去。
一邊是歸藏,一邊是大衍,但一個是爐鼎,一個是白氏的千金,誰都知道該怎麼選——連山君再狠,能為個爐鼎與所有宗門為敵?
小頂聽著他們七嘴八舌把自己安排了,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去“伺候聖君”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這和爐鼎有什麼關係,但是看眾人的反應,她自然知道這不是好事。
李圓光瞥見她眼神懵懂,越發怒火中燒,氣得眼眶發紅:“小師叔放心,便是死在這裡,我也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手指頭。”
歸藏眾弟子本來還有些震驚,但見自家人被欺負到頭上,哪裡還管什麼爐鼎不爐鼎,爐鼎又礙著彆人什麼了?
大衍和金甲門的弟子也抽出法器兵刃,劍拔弩張之時,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眾人手中的兵刃飛至半空。
方才那黑衣人頭領的聲音響起:“你們的性命和軀殼都是聖君的,誰準你們死?”
他說著走到近前,打開牢門,對著身後的同伴揮揮手。
方才那些黑衣人走進門內,將弟子們驅趕出來。
白千霜道:“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不是隻選一個人嗎?”
話音未落,她隻覺一股勁風照著她臉頰扇過來,將她打得一個踉蹌。
黑衣人道:“聖君不喜歡話多的女人。”
白千霜不敢再多言,眾人被黑衣人押著出了地牢,出了水晶門,向著峽穀中央的深坑走去。
“下去。”黑衣人首領道。
眾人順著長長的台階往下走。
台階也不知有幾千幾萬級,延伸至黑暗中,望不見儘頭。眾人不知走了多久,頭頂的圓光越來越小,周遭越來越暗,漸漸的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不斷往下走,四周越來越寒冷,歸藏的道袍能抵禦嚴寒和酷熱,繞是如此,裸露在外的肌膚仍舊被寒意刺得生疼。
就在寒意逐漸難以忍受的時候,台階終於走到了底。黑衣人齊聲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吟唱起來,片刻後,隻聽“轟隆隆”一陣巨響,腳下岩石震顫,一道強光冷不丁射入眾人眼中。
弟子們瞳孔驟縮,紛紛覷起眼,待眼睛適應了強光,這才發現眼前的石壁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巨大的石室——與其說是石室,毋寧說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地下宮殿。
宮殿四壁鋪著無暇的白石,許多形態各異的金枝從白石中伸出,枝頭掛著明珠,映照得四周宛如白晝,三十六根孔雀石巨柱支撐起碩大的穹頂,每根柱頭都雕作異獸的頭顱,獸口中吐出水流,沿著柱身流到地上,然後順著紫晶地麵上的凹槽彙入大殿中央的巨大水池中。
池子裡的景象就更令人目瞪口呆了——裡頭竟有幾十條赤身露體的銀尾鮫人,這些鮫人有男有女,個個雪膚紅唇,妖豔無比,有的在水中遊弋,有的坐在池邊用尾巴拍擊水麵玩耍。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請諸位好好享受。”
話音甫落,黑衣人們身形一閃,瞬間退至門外,不等弟子們回過神來,石門已在他們身後闔上了。
一條貌若女子的鮫人爬到岸上,魚尾離了水,頓時化作修長筆直的雙腿。她抖抖身上的水珠,坐到岸邊一個紫晶長榻上,長腿交疊,捋了捋濕漉漉的長發,旁若無人地哼唱起來。
修仙之人雖不像凡俗之人那樣防閒,這些弟子中也不乏已結有道侶者,但到底不曾見過這樣的世麵,許多人頓時漲紅了臉,彆過頭或是閉上眼,不敢再看。
鮫人的歌聲飄渺悠揚,像是溫柔的海風輕輕吹拂眾人的耳畔,令人心潮隨之起伏,忘記了世間的一切憂愁。
眾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迷離起來。大殿中溫暖如春,氤氳的水汽往人七竅和肌膚中鑽,一股難以察覺的癢意隨之彌漫開。
“這水汽有毒!”李圓光察覺出異樣,對周圍的同門道,“快凝神調息,彆讓毒霧侵入靈府。”
一個太璞弟子道:“不止是水汽,這妖物的歌聲也不對勁,封閉五感。”
越來越多鮫人爬上岸來,或躺或坐,口中吟唱著曖昧的調子。
眾人都盤腿坐下,凝神屏息,封閉五感,然而鮫人的歌聲和水汽無孔不入,封閉五感壓根沒用,即便閉上眼睛,那些鮫人的身影依舊宛然在目。
一個大衍宗弟子揮劍劈向一隻近處的鮫人,可劍刃卻徑直穿過她的身體,鮫人毫發無傷,眾人便知這些鮫人隻是用來勾起他們欲.望的幻影。
很快,許多人感到心火升騰,燥熱難耐,傷勢重或是意誌薄弱些的,已經忍不住解下了外袍。
小頂卻感覺不到燥熱和難受,她覺得此處暖和濕潤,又有曲子聽,還怪舒服的,水汽中還有好聞的香氣,她不由深吸了幾口。
李圓光和她靠得近,見她深吸一口氣,差點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師叔,快閉息!”
小頂納悶道:“我沒什麼不舒服啊。”說著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這麼一吸,李圓光的靈台頓時清明了不少,他漲紅了臉,狐疑道:“小師叔沒覺得……異樣麼?”
小頂搖搖頭:“你們不舒服?”
李圓光見她臉色與平日無異,依舊是白裡微微透著粉,神色也毫無異常,不得不信了邪——不知為何,這媚毒似乎對小師叔不起作用。
他腆著臉道:“小師叔,能不能多吸兩口?”
小頂點點頭,便把歸藏同門聚攏到一處,開始努力吸氣,經她這麼一吸,眾人便好受多了。
小頂又掏出清心解毒的丹藥來分發給大家,又讓李圓光給方才站在他們這邊的七八個人送了一份,外加療傷藥。
服下藥丸後,媚毒的威力大減,歸藏眾人背靠背圍坐成一圈,一邊打坐一邊念清心決。
其他人卻沒那麼幸運了,水汽中的香氣越來越濃鬱,歌聲越來越頻密,那些鮫人也越來越放浪形骸,竟然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地行起不堪之事來。
一個大衍弟子終於忍耐不住,脫光衣裳跳進池水中,觸水的刹那,他的雙腿化作一條銀光熠熠的魚尾。
岸邊的鮫人聽到動靜,兩個女鮫人將他從池中拖出來,便行起無恥之事來。
那池水不知有什麼古怪,那男弟子從水中出來,便全然失了神智,口中儘是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小頂看著這詭異的情景,心中滿是疑惑,轉頭問李圓光:“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李圓光支支吾吾道:“回……回稟小師叔,這這這……大大大概是在……雙雙雙……修。”
小頂“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這大衍宗的弟子雙修時,說的話怎麼和天書裡那麼像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評論低調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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