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抿唇淺笑,上前兩步,又忽然頓住,懷疑的看著他:“那你呢?”
不會是要跟她坐在一起吧?
那不可能的!
嫌棄太過明顯,姬燁宸剛心情不錯的臉又一次沉下來,這女人永遠都能掌控他的心臟,簡單一句話,瞬間讓他心情沉入穀底,聲音都冷了許多,道:“孤坐你旁邊。”
“……可以。”顏清勉強同意了,還想著昨天他打下手的事。
姬燁宸俊臉陰沉,移開視線,他不敢再看了,就怕一個忍不住,就過去將眼前女人咬一口。
最好咬在脖子上!
看她再敢說那些讓人討厭的話不!
然而也隻是想想,姬燁宸在她過來時,還是主動將位置讓開,等江文德將新的板凳拿過來時,他才坐在她身邊,像昨天那般幫她整理折子。
顏清對他的配合還是挺適應的,姬燁宸不發神經的時候,挺安靜的,話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她也不喜歡吵鬨。
她剛一坐下,就察覺到這椅子的不同。
這人在椅子上墊了不少東西,坐上去軟綿綿的,後腰也有專門的東西抵著,坐上去舒舒服服的,顏清不禁感歎,姬燁宸這人果然會享受啊!
隻是顏清一轉頭,卻看見有個目光正疑惑的偷瞄她,她挑眉:“做事。”
“是!”傅容神色微斂,趕緊低頭乾活。
今天姬燁宸已經提前讓人將折子分類了,早安晚安這些折子都交給傅容來處理,也不是每個都會,稍微有些意義的折子才會理會,其他的都丟垃圾桶了。
顏清說得對,實在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個類型的折子上。
……
顏清低頭看著稍微重要一點的折子,但他們都廢話一大堆,看得顏清火急燎急的,眉頭從一開始的舒展,到後來皺起,到現在已經皺巴成一個川字了。
手上新的奏折還沒徹底看完,顏清便將奏折往桌子上一丟。
“啪!”的脆響聲出現,書房內的幾人都看過來。
姬燁宸:“不高興?”
他將奏折拿過來看了一眼,很正常的內容呀。
顏清道:“這裡麵說的內容,我能用三句話說出來:肯求減免江遠一帶賦稅,原因:今年收成不好,百姓自己都快吃不飽了,因此需要見麵稅收,可是他用了這麼長的話,看得我頭疼。”
姬燁宸想笑,小姑娘俏臉緊繃,看著嚴肅,但那兩頰的肉肉在此時破壞了這種嚴肅感,然而那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珠子卻還是氣鼓鼓的。
他緊繃著臉,本就冷硬的輪廓越發僵硬,暗沉的眸子看著她:“那該怎麼辦?”
顏清道:“昨天跟你說的那個還沒執行吧?再加一條,奏折隻能寫三個點:要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做,以及一些備注,多的炫耀文采的,就不用了,誰要敢多費筆墨,讓他多寫幾篇民生論供讀書人觀摩也是可以的。”
姬燁宸乖乖點頭,拿出昨天寫了的紙張,按照她說的,再次補充記下來。
傅容小聲道:“娘娘,有些臣子通過奏折展示文采,也是想要自己被陛下看中,從而得到重用。”
顏清反問:“作為一個父母官,是需要文采還是實乾?”
傅容:“……實乾。”
“這不就行了,想要展示文采,可以去當書生,做官,要的是做事的能力,文采隻是錦上添花,夠用就好。”顏清說完,繼續低頭看。
她確實是這樣認為的,文采這種東西可以被稱為一種藝術,但為官之人,需要的是一心為民的信念,以及足夠在官場周旋的手段。
傅容眸色微動,麵露深思,一時看著顏清愣神了。
直到一道涼颼颼的目光看過來,他恍然驚醒,見自家陛下正冷眼看著自己,目帶警告,他趕緊低下頭繼續批閱這讓人打哈欠的奏折:【陛下,安否?】
傅容寫下:【孤安】
真他*媽無趣,娘娘說的是,這種奏折送上來也沒用,賣弄文章的奏折同樣也是浪費時間。
……
就在書房再次安靜下來時,顏清忽然問:“科舉都過了啊?”
她之前都沒關注這些事,現在看見手中請旨,讓姬燁宸將今年科舉的那些人都冊封一下,這才想起來。
原主那一世,被顏浧用來陷害她的狀元郎甲恒正好在這一批。
甲恒是顏丞相的學生,不過這一點沒人知道,甲恒也不是一窮二白,家中曾經是書香門第,隻是後來落魄,意外被顏丞相看中,收作弟子,但未免被人口舌,顏丞相打算等他高中,再公布出來。
現在還沒到公布的時候。
但原主和他見過幾次,那人應該是愛慕原主的,隻是對自己身份自卑,又知道宋煜的存在,從未表露。
“在這裡。”顏清看似隨口問一句,姬燁宸立馬從一旁的架子上,將前幾名的名單遞給她。
顏清隨意掃了一眼,見甲恒名字果然位居榜首,想了想,狀似無意的說:“不是說北荒缺個父母官麼?就他了,你下旨吧。”
傅容低著頭,手中的比都寫不下去了,恨不得將腦袋埋不見了。
太厲害了。
貴妃娘娘真狠啊,直接這樣跟一國之君說話,還說的是一個父母官的任職。
姬燁宸不知道她又抽什麼風,但見她說得這麼肯定,憋悶了一下,努力好聲好氣道:“他現在還不夠格!剛高中,最好在翰林院待一兩年增加資曆。”
姬燁宸覺得在顏清麵前,自己對於朝堂的那點知識都能拿出來教她了。
真的是個任性妄為的女人,真以為官員都能這樣隨意任命的?
雖然他確實可以,但考慮到實際情況,麻煩挺多的。
但顏清就不,她猛的一拍桌子,真的周圍人下意識顫*抖了一下身體,擰著柳眉,忍著手心拍在實木桌上的劇痛,咬牙啞聲道:“我說他可以就可以,你下不下旨?”
傅容臉白了白,心中苦笑,完了,要出事了,要知道宸帝什麼讓彆人這麼指手畫腳,還這麼肆意妄為,甚至騎在他頭上的。
誰知下一秒,就見姬燁宸反而率先軟了語氣:“好,下旨。”
傅容:“???”
這皇帝真的被人掉包了?
姬燁宸也生氣,然而眼前的女人拍完桌子,那小手就迅速紅了,從未受過這種痛的女人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大大的水眸裡盛滿了淚水,眨巴一下,眼淚從眼眶裡掉落,沾濕了長長的睫毛,配著那紅彤彤的唇*瓣,彆提多可憐了。
姬燁宸那氣,一下子就消失了。
算了,索性他也不在意這個國家,剛準備認真,也是為了讓她過得好一點,但她要折騰,就折騰吧。
姬燁宸對著顏清,是真的沒脾氣了。
手帕遞過去,男人低沉的嗓音首次軟和到讓傅容聽著覺得毛骨茸然:“彆哭了,孤什麼都依你!”
顏清一臉悲憤的接過手帕擦乾淨眼淚,憤憤道:“我才沒哭!”
“嗯嗯,沒哭,好了,繼續看,還要做什麼,你說,孤一起下旨。”姬燁宸好脾氣的點頭,意外的好說話,跟之前那種憋悶或者氣憤或者憤怒的妥協都不一樣,看著她的眼睛裡都帶著些許柔光和寵溺。
顏清眨巴眼,目光觸及他的目光,立馬感覺被燙了一下,不自然的移開,隨手拿過一個奏折,“啪”的甩在他臉上,凶巴巴道:“看什麼看,趕緊做事!”
要是平時,就算姬燁宸不對顏清做什麼,也非得生好一會兒氣,然而此時,臉都被打了,他也沒什麼氣,反而乖乖的不再看。
皇帝和貴妃的動靜挺大的,傅容即使沒抬頭也聽得見,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麼事,全程一臉懵逼,到最後結束了,聽著貴妃娘娘還在那用粗糲難聽的聲音任性的說:“這個名字不錯,就安排在……”
宸帝:“好。”
然後就是寫聖旨,蓋玉璽印章的動靜。
貴妃……是真的厲害!
而顏清,也沒想到眼睛一紅,就這麼順利。
莫名其妙流了一場眼淚後,她不管說什麼,姬燁宸好像都很平靜的接受了,哪怕再不合理的。
她偷偷瞄了眼姬燁宸,隻見這人唇*瓣微翹,不再是常見的抿成一條直線的樣子,冷毅的容顏都柔和了不少。
顏清反而不安了:“你都不想一下就同意?”
“孤說過,都依你。”姬燁宸淡聲道。
現代有句個笑話:男人什麼時候最有魅力?為你刷卡的時候。
顏清總覺得姬燁宸這個樣子,就像是在給她刷卡,要什麼,刷一下就搞定了。
她咽了咽口水,但一想到自己的計劃,果斷按住自己那有些跳動不穩的心臟,又跟打了雞血似的,看奏折!
****
當天,聖旨從太極殿的書房裡出來,好幾道聖旨砸的人頭暈目眩。
第一道:狀元甲恒被任命為北荒知府,即日上任。
第二道:探花郎聞照入翰林院就職,還是翰林院最小的官職,到了這個位置的人,基本都是升遷無望,或者說得罪了誰的。
而顏清這樣做也很簡單,原主記憶裡,將甲恒坑到被下藥的原主身邊的人,正式這個探花郎。
除此之外,還有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道都極為荒唐,仿佛無跡可尋,不少人都同情狀元和探花,一個被送到民不聊生的地方做父母官,一個可能官生就此中斷,還有其他人。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聖旨砸的頭暈眼花時,陛下說:這聖旨都是貴妃下的。
朝臣們:“!妖妃當道!”
“陛下清醒一點!”
“老臣愧對先帝!”
“……”
顏丞相則是:“……”隨意吧,他老了,安份一點就行,女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反正勸說無用,隻是更加認真的做著業績,假如以後閨女翻車了,他還能接住她。
一時間所有朝臣都開始激烈的反抗,朝堂上爭執不休的便是後妃攝政,理應當斬首示眾,為首之人,便是冉尚書。
然而這些情況,在皇帝麵前,卻是隻當做看不見的。
不管百官如何吵鬨,姬燁宸隻有一個意思:“孤不喜歡聽的話,彆再說了。”
氣的一杆大臣麵紅耳赤,以頭搶地,然而依舊改變不了冷酷無情的帝王。
甚至這個帝王還威脅他們:“你們再這樣,孤便在此給貴妃安置一個地方,讓她垂簾聽政!”
大臣:“!!!”
他們還能說什麼?
不敢太過激烈的反對,隻能日複一日的上折子,日複一日的勸說。
然而都沒成功。
而顏清,也是天天到太極殿的書房去報道。
隨著一道道顏清希望的政令下達出去,原本繁雜的奏折,也開始變得簡單明了,請安的折子在姬燁宸下聖旨吐槽過後,再也沒出現,偶爾還是有人想要賣弄文采,姬燁宸便真的按照顏清來說,讓他交十篇各種詩賦出來。
十篇可不是小數目,還有限定的時間,幾次之後,再沒人敢賣弄了。
一時間,大乾上下奏折都實行簡樸風。
隻是那妖妃禍國的言論再次出現,想要讓顏清儘快封後的姬燁宸,不得不暫停原本的想法,任她折騰朝堂,因此他也被不少人罵作昏君。
顏清都沒當回事,隻是繼續呆在後宮,囂張的隔空挑釁大臣們,大的事情她不亂來,但總有不少規定是在動那些士族豪門的利益,真正為國為民的想法,往往和很多人的利益是背道而馳的。
比如禁止商人壟斷策略,禁止囤貨提價,還有等等禁令的頒布,甚至逼著姬燁宸將戶部改革,賬目實行表格製度,讓人看得一目了然後,才發現戶部的銀子莫名其妙少了多少。
於是又是一場不小的動亂。
因為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們不看這個政策到底是好事壞,反正對他們不友好,甚至一點,政策的提出者,是一個女人,是顏清,是後妃!
幾乎很快的時間,貴妃這兩個字在某些人眼中,成了眼中釘,不除不快了。
而她也完全不知道收斂,反而更加認真的鬥智鬥勇,像是勢要將他們的利益從根本上動搖似的。
時間也在這期間過得飛快,春節來了。
在除夕夜的那天,宮中舉辦酒席,文武百官,各種侯爺伯爺都會帶著家眷一起過來,前朝後妃也都是在一個場地上,算得上是舉國同慶。
在除夕夜這一天,大家都放下了各自之間的矛盾,講究和氣生財。
就是麵對顏清,他們也都好聲好氣的。
吃過晚宴,天色還沒徹底黑下來,宴會就結束了。
沒有休息日的宮人們開始收拾場地。
顏清回到宮中,累了半天,她去泡了個澡,渾身熱乎乎的,讓嬤嬤給她塗抹了一些護膚的藥膏,便穿上寢衣,打算入睡。
偏生這時寢殿外傳來通傳聲:“陛下到。”
顏清頓時一個激靈,看了看自己身上這枚紅色的棉質寢衣,隻有上下兩件,還十分寬鬆,露出鎖骨和小片肌膚,趕緊道:“將外衣拿給我。”
錢嬤嬤照做,剛給她勉強穿上,就見已經格外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今天似乎有些興致不高,從宮宴時,顏清就察覺到了,現在遠離喧鬨的人群,那修長挺拔的身姿上,孤寂之感顯而易見。
那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卻沒落在她身上其他地方,隻是看著她的眼睛,淡色的薄唇微啟,聲音暗啞:“今晚,陪我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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