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夕震驚了。
雖然知道掌門不可能看錯,他還是忍不住再次確定:“喻師兄?……真的是你?”
喻華嚴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許夕難得大囧:“你怎麼不告訴我!”
喻華嚴:“我沒想到師弟會把我認錯。”
不知道是不是許夕的錯覺,他總覺得喻華嚴淡漠的語氣裡有一絲絲的幽怨和……委屈。
掌門聽著兩人對話,倒是對二人如今融洽的關係深感欣慰,又告訴了他們另一件大事:“天道宗的清玄宗師,你們應該都知道。”
天道宗的名望還在青雲門之上,原因無他,隻因這位清玄宗師已經達到大乘之境,再進一步便可渡劫飛升了,是當今天下修士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也是令無數修仙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清玄宗師前日向天下各派廣發邀請,說要舉辦一個為期七天的論講會,屆時他會把自己修習體悟和經驗傾囊傳授,同時也會為弟子解疑答惑,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因名額有限,我同門中諸位長老商議後,決定讓你們師兄弟二人前去。希望你們能認真聆聽清玄宗師的教導,這於你們的修行將大有益處。”
這確實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喻華嚴和許夕恭敬地拜謝了掌門,便去收拾東西,第二日便啟程了。
修真門派大都隱於深山,天道宗也不例外。兩人禦劍而行,不出一日便趕到天道宗。此次受邀前來的都是各大門派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天道宗雖地位超然,但對待來賓皆是親切有禮又不乏尊重,有專人親自將他們帶到安排的住所,很令人產生好感。
歇息一晚後,論講會於第二日清晨正式開始。傳說中的清玄宗師竟是一副藹然可親、平易近人的模樣,完全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他待眾人如同待自己的小輩,講起修習之法時亦是字字珠璣,簡直令人如坐春風。
清玄大師固然講的高妙,但許是許夕是個鳩占鵲巢的“假修士”,於修行一道並無多少天分,聽了一陣後,不僅沒有醍醐灌頂之感,反而覺得靈台有些混沌,一時之間竟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有些模糊。
“師弟,速速封閉聽覺。”
就在他神思漸漸恍惚時,喻華嚴突然傳音入耳,清冷的聲音讓他猛的一激靈,回過神來。
他悄悄轉頭看向身側的喻華嚴,卻發現對方神情幾乎稱得上凜冽,對上他的目光,極細微的搖了搖頭。
哪裡有不對。
許夕不動聲色的轉回頭去,依喻華嚴所言封閉了聽覺,靈台竟真的慢慢恢複了清明。
這位清玄宗師竟然有問題?許夕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麵上仍波瀾不驚地保持著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就這麼一直到論講會結束。
回去的路上,許夕刻意觀察了一些修士。大部分看上去都沒有異樣,但不知是不是他多心的緣故,總覺得個彆修士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就好像……失去了精神氣。
回到住處,在門上下了禁製,二人對視一眼,極默契的都未開口說話,而是在對方手心寫字交流:“怎麼回事?”
“清玄在說話時附著了內力,並暗中使用了‘障音術’。”喻華嚴寫道,“這是一種魔道中的邪術,一開始使用時看不出端倪,但次數多了,便會漸漸破壞人的神誌,甚至能對中術者進行操控。”
因這種邪術是逐漸發揮作用的,故一開始很少有人能覺察,喻華嚴向來心細,又曾在古書中讀到過這種邪術,才能識彆出來。
許夕對喻華嚴的判斷毫無懷疑,雖然不知道這位名滿天下的宗師級人物怎會修習魔道,但顯然這裡已經不適宜繼續待下去了,立刻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咱們這就走。”許夕低低道。
“兩位小友何必如此著急?可是我天道宗招待不周?”
聽見這聲音,兩人神色一變,果不其然,大門被打開,清玄走了進來。門上的禁製在這等等級的人物麵前完全不起作用。
喻華嚴下意識前進一步將許夕護在身後,清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輕輕一揮手,許夕便不由自主地被摔到屋內的一根梁柱上,被憑空出現的一根仙索牢牢縛住。
喻華嚴眼中懊悔一閃而過,再不敢輕舉妄動,隻冷冷看著清玄:“你到底想做什麼?”
清玄並不正麵回答,反而笑著道:“青雲門真是人才輩出,我都沒想到,居然有人第一天便識破了我的‘障音術’。如此人才,若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可惜啊。”
說罷,他竟突然發難,瞳孔突然變成一片詭異的純黑,喻華嚴甫一接觸那如黑洞般幽深的目光,頓時覺得有一根長針直直刺入了腦中,痛苦的低吟一聲,麵色慘白的跪倒在地。
“這位前輩!您身處大乘之境,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天道,為何還要去改修那魔道?”許夕見喻華嚴神色痛苦至極,怕這魔頭對他使用什麼邪術,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忙出聲試圖令他分神。
清玄一眼就看穿許夕在想什麼,仍不在意的給出答案:“因為我發現,魔道能讓我超脫於天道之上,無拘無束,實現真正的隨心所欲。”
“我本打算將這障音術連用七日,讓你們無知無覺的受我擺布,為我所用。可誰讓你們自作聰明,非要自討苦吃呢?”
喻華嚴悶哼一聲,冷汗從額際涔涔流下。清玄不知用了什麼邪門的功法,竟好似能透過眼睛看到喻華嚴的所思所想。他一邊饒有趣味的“讀”,一邊評價道:
“心智堅韌,本性純真,青雲門那老頭兒真是選了個不錯的掌門繼承人……”
“嗯?你心底居然對權勢地位並沒有多大的**……有意思,不過一個人真的會毫無貪欲麼?哦……找到了。”
“我之前便說過,魔道可以讓人隨心所欲,滿足你的一切願望。苦苦壓抑的人生有什麼樂趣?想要,親自去拿便是。”
說話間,清玄的瞳孔愈發深暗,將那魔功催發到了極致。喻華嚴好似完全被控製住了心神,漸漸不再抵抗,神色漠然的從地上站起來,緩緩向許夕走去。
“喻華嚴……喻華嚴!師兄!”
無論許夕如何喚,喻華嚴的神色都沒有一絲波瀾。他走到許夕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許夕心中忐忑,方才聽清玄那老魔頭的話,喻華嚴似乎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難道他想要方漣的修為?
不會吧,喻華嚴可是主角啊!
正當他胡思亂想,甚至想象喻華嚴下一秒就給他來個“吸星**”時,喻華嚴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來。
許夕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個走向,整個人都傻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原世界的初吻還保留著呢,居然先在任務世界被人給親了?
而且是作為一個“前反派”被主角親了?
這他媽是什麼魔幻劇情!
“唔……唔唔!”許夕劇烈掙紮起來,並試圖出聲喚醒喻華嚴著魔般的神智。對方卻變本加厲的越吻越深,一隻手甚至扣上他的後腰,緩緩摸索起來。
許夕隻覺得自己從耳根到臉頰都紅透了——再不想辦法製止,自己恐怕節操不保!何況旁邊還有個老不要臉的魔頭在看,他可不想在這上演活春宮!
正想狠狠給喻華嚴來一口,對方在他後腰遊移的手突然停在了那道仙索上。下一秒,喻華嚴出乎意料的驟然發力,將那仙索生生震斷,隨後一把攬起許夕,禦劍風馳電掣地由屋頂向外衝出!
許夕驚訝抬眼,發現喻華嚴眼神清明冷銳,哪還有被控製的模樣?
原來方才他是在做戲!
清玄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小輩擺了一道,終於怒了,從背後向二人打出一掌,冷喝道:“你以為你們逃的出去?”
這一掌蘊含了大乘級強者的七成功力,中招者非死即殘。喻華嚴心知若躲避必然會拖慢速度,再次落於人手,要想逃出生天,必須要抓住這個唯一的機會——
他將許夕緊緊摟在懷裡,用整個身軀護住他,催動內力將禦劍速度發揮到極致,竟對身後即將追至的殺招不躲不避!
下一瞬,那怒勢洶洶的一掌正中喻華嚴後背,當場將他五臟六腑震成巨傷,低頭噴出一大口鮮血。
“師兄!”許夕心中巨震,喻華嚴卻隻是咬咬牙,將這一掌當作推力,用儘自己所有力氣,終於帶著許夕衝出了天道宗地界,將師門獨有的遇險信號發了出去。
“彆怕,沒事了……”喻華嚴低低說了一句,終於支撐不住,抱著許夕從劍上摔落下來。許夕忙接住他,這才驚駭的發現喻華嚴幾乎全身上下都被血染透了,臉色也由白轉青,幾乎露出一點死人的灰敗來。
“係統?怎麼回事?”許夕感覺自己第一次這麼慌亂,六神無主的問係統,“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