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鐵,許夕順著人潮往外走, 快到出站口的時候和宋嘉佑打了個電話。
“我看見你了。”不等許夕做出反應, 電話那邊道,“抬頭, 往兩點鐘方向看。”
許夕下意識看過去, 宋嘉佑穿著一身黑色羽絨服, 正笑著衝他揮手。許夕加快速度走過去,宋嘉佑一手接過他的行李箱, 另一隻手直接半抱了他一下。許夕身體僵了半秒, 不著痕跡的推開他:“不是說不用來接嗎?我又不是找不到路。”
“那不行, ”宋嘉佑說,“我要第一時間看到你。”
許夕無言, 沉默著和他往外走。宋嘉佑等了片刻沒等到他的回複, 偏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
宋嘉佑停下腳步,認認真真地盯著他:“我是不是哪裡惹你生氣了?”
許夕把他往通道角落裡拉了拉,以免被擁擠的行人碰到:“彆多想,沒有的事。”
“我不想多想。”宋嘉佑臉上第一次流露出類似苦澀的神情,“但是最近,我給你打電話經常打不通,給你發消息你也總是不回……”
“哥, 我很害怕……”宋嘉佑看著他,眼神似有哀求,“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時光又倒回兩年前, 害怕對他這麼好的一個人,是他兩年裡偷來的一個自欺欺人的夢。
許夕看著他。這裡是那麼熱鬨,接站的人踮著腳翹首以盼,出站的人滿臉欣喜的奔向自己的親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的生動。
隻有宋嘉佑的臉色是落寞的,帶著委屈,甚至還有一點點惶恐,被他小心翼翼地壓在眼神深處。那樣的孤獨和無助,仿佛與周圍喧鬨的世界劃了一條格格不入的界限。
許夕突然就心疼了。這是他疼了將近兩年的弟弟,是他在這個世界裡重要的親人。這個人從最開始的弱小單薄,一天天長成一個自信、耀眼、非常優秀的人。可此刻,他卻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初次見麵時的宋嘉佑。
恐懼,不安,害怕,彷徨。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刻意擺出的冷漠態度造成的。
“你沒錯。”是我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對。許夕默默在心裡加了一句。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怎會“誤入歧途”,他目前也想不到如何把對方“掰正”過來,但他用這種態度去傷害對方,確實是不應該的。
主動摸了摸宋嘉佑的腦袋,許夕的語氣溫和下來:“先回家好不好?我都餓了。”
宋嘉佑一聽,也顧不上打探他的想法了,忙打了輛出租回了家。
這是許夕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二個寒假。以前當明星的時候工作太忙,假期也很少有閒的時候,哪像如今,沒事讀讀書,看看電影,陪家人逛逛街,愜意的不得了。
除了讓他糟心的宋嘉佑。
許夕一邊思索著解決辦法,一邊每天悄悄的觀察。然而宋嘉佑的表現一切正常,合理安排學習和娛樂時間,偶爾幫忙做做家務,雖然還是喜歡黏著他,但都是一些正常的交流,再沒做出過任何出格的舉動。
時間長了,許夕都忍不住開始懷疑,那晚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直到這天晚上睡覺前,許夕在床上玩手機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宋嘉佑推門進來,手裡抱著枕頭,“我剛剛不小心把咖啡灑床上了,被子床單都濕了,在你這睡一晚可以嗎?”
——終於來了。
許夕腦中瞬間警鈴大作,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自然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一隻手去書桌上拿書,另一隻手沒控製好角度,杯子歪了。”宋嘉佑說,“以後再也不在床上喝東西了。”
“上來吧。”許夕沒辦法,“備用被子在櫃子裡,自己拿。”
宋嘉佑立刻把枕頭往床上一扔,抱來被子鋪好被窩,生怕許夕後悔一般迅速鑽了進去,隻露出兩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許夕。許夕被他逗笑了,心裡放鬆了一些,把手機放到一邊,關燈也準備睡了。
不過心裡到底還是不踏實,半小時過去許夕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一點睡意。就在這時,身側的被窩動了動,宋嘉佑輕輕掀開被子,向他靠攏過來:“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