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夕被困在天魔宗半個多月, 被趙曜折騰的夠嗆, 再加上心情鬱鬱寡歡,身形很快消瘦下去, 慣穿的白衣都顯的空蕩蕩了許多。趙曜看在眼裡, 嘴上雖不說, 心裡卻是擔憂不已。
這天, 許夕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出神, 冷不防聽見一聲熟悉的貓叫。他驚訝轉頭,一隻小東西嗖的躥到了他懷裡,兩隻小爪子扒著他的衣襟喵喵叫著直撒嬌。
“小土?”許夕心中一喜,忙將它抱進懷裡, 手指撓了撓它後頸的軟毛。小土愜意的眯著圓溜溜的大眼,叫聲更嗲了。
趙曜隨後走過來, 正撒嬌的小土一看見他, 立刻弓起身子,身上的毛都豎起來了, 顯然是對把自己捉來的這個人分外警惕和恐懼。
兩年不見, 它已經完全不認得趙曜了, 更不會記得,眼前這個看上去陰沉可怕的男人,就是當年將它抱回落雪閣的少年。
“我把它帶過來了,”趙曜道,“這東西鬨騰,多少能給你解解悶。”
許夕垂下眼睛, 雖知他是好意,麵上依舊是冷冷的,什麼也沒說。
趙曜也沒奢望許夕會搭理他,事實上,他們處於這種僵冷的狀態已經很久了。被囚禁在天魔宗這半月來,許夕從反抗無果轉為消極抵抗,將趙曜完全看做空氣一般,經常整整一天也不會同他說一句話,隻有晚上在床上被欺負的狠了,才會狠狠抓撓著他的背,低低抽泣著發出幾聲難耐的悶哼。
見許夕低眉冷目,一副對他眼不見心不煩的模樣,趙曜自覺的不再給他添堵,轉身離開了。
“你也被那個王八蛋抓過來了啊,”許夕撓了撓小土的耳朵,問,“喜歡這裡嗎?不習慣的話,我讓他送你回去。”
小土喵喵叫著在他腿上打了個滾,將軟軟的肚皮露出來給許夕摸,許夕笑著在上麵擼了幾把,心情確實比之前舒暢多了。
見到了熟悉的主人,再加上剛才讓他害怕的男人也走了,小土便大著膽子跳到地上,開始好奇萬分的對新環境展開了探索。待對周圍稍稍熟悉後,它便故態複發的開始到處撒歡,喵喵叫著從地上蹦到床榻上,又從榻上蹦到床頭的儲物箱上,一個用力將箱子蹬倒在地,裡麵的東西呼啦啦的翻到出來。
許夕無奈歎氣,走過去給這小祖宗收拾殘局,將灑落在地上的一疊紙張撿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字跡卻無比眼熟——這是許夕自己的字。
第一張紙上是幾遍趙曜的名字,第二張上則寫著短短一行小詩。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趙曜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將那行詩低低念了出來:“當時我不識字,不知道你寫的是什麼意思。見不到你的這兩年,我每天都會在腦海裡回想和你有關的一切。有一天我想起那次你教我寫字,突然想知道你當時隨筆間寫下了什麼,便趁你不在時偷偷回了一趟落雪閣,將這幾張紙偷了出來。”
“可是看了以後,我卻後悔知道答案了。”趙曜自嘲道,“這是你寫給殷明覺的,對不對?”
許夕沒有解釋。看在趙曜眼裡,卻等同於默認了。
他再一次重溫了第一次讀懂這句詩時的心情——嫉妒、心痛、不甘,憤怒,簡直恨不得一把將它撕了,但掙紮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舍得。
這是他身邊留下的,為數不多的和傅深雪有關的東西了。
對於傅深雪來說,殷明覺是他的滄海巫山,可對於趙曜來說,傅深雪同樣是他一生的可遇不可求。他知道自己是在飲鴆止渴,可沒有傅深雪,他便是一具行屍走肉,和被毒死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差彆。
他突然從背後緊緊擁住許夕,多日強橫堅硬的鎧甲好像在這一刻驟然分崩離析,他將唇靠近許夕的耳朵,聲音幾乎帶上了一絲哀求:“你忘了他,好不好?我就在這裡,你看一看我,好不好?”
許夕有些恍惚。
人道最遠不過生死,最苦不過相思,但若能那麼容易忘記一個人,世間又哪來這麼多癡男怨女呢?
趙曜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眼中的光一寸一寸的熄滅了。
他一言不發的將許夕橫抱起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將許夕驚了一下,他奮力紮掙:“你又要做什麼!”
“既然師尊忘不了他,我隻好用另外的法子幫幫師尊,讓你沒精力在我麵前去想其他男人了。”趙曜說著,將許夕放在床榻上,隨即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你是畜生嗎?”許夕終於忍無可忍,“大白天發情?”
“師尊說我是什麼就是什麼吧,”趙曜不甚在意,輕輕鬆鬆的製住許夕掙紮的手腕,“既然師尊的心裡沒我,那不如讓師尊的身體記住我,想來也挺不錯。”
許夕簡直要被他的厚顏無恥氣死了,正想繼續罵,胸口驟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頓時臉色一白,身體顫抖著蜷縮起來。
趙曜見他像突然發作了什麼惡疾一般,身體蜷在一起不住的抽搐,整個人頓時慌了,手足無措的抱起他問:“師尊,你怎麼了!?”
許夕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種鑽心剜骨的痛他之前體會過一次——是金絲蠱發作了。
想來是殷明覺發現傅深雪被趙曜擄走了,又遍尋不到趙曜的蹤跡,怒極之下催發了金絲蠱。
於是許夕再一次替趙曜受了這折磨。
他隻覺得心臟被一根尖刺生生捅進去攪爛,渾身的骨頭被人用鈍刀一下一下的磨砍,疼的幾乎喘不上氣來,隻恨不得乾脆一頭撞死。
趙曜緊緊抱著他在大聲喊些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到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連痛覺都好似減輕了,隻是突然覺得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