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萬種(14)(1 / 2)

邊境準確來說, 是一片無邊無際、廣袤非常的大叢林。無數擁有千百年壽命的參天古樹占據了這片土地, 粗壯的根盤曲在地下,虯勁的枝乾縱橫交錯,遮天翳日,使這片地域終年籠罩著一層神秘詭異的色彩。

許夕到達之時,夕陽將將落山。暗夜的靜謐陰沉、林中飄忽不定的迷霧以及若有若無的昆蟲爬行的沙沙聲, 將這片神秘地域襯的更加陰森可怖。

縱然許夕膽子一向很大, 麵對此情此景也有點瘮得慌。奈何係統定位的第三個目標就在裡麵,許夕隻好定了定神, 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走了進去。

數不清的樹木山岩掩映重疊, 地上根本無路可尋,幸而許夕有係統做導航, 手裡拿了把短劍,硬生生劈出來一條道路。走了大約一個時辰, 叢林上空天色一邊,黑沉沉的烏雲陡然聚集, 隻聽轟隆一聲, 列缺霹靂, 慘白閃電從黑雲中炸開,一場雷雨傾盆而下。

許夕霎時成了隻落湯雞,然而林子中根本無處可避, 他隻好加快速度往前跑,耳邊的霹靂雷鳴綿延不絕,一聲比一聲震顫人心, 仿佛雷神發怒,要將整個大地擊的粉碎。

許夕的腳步卻陡然一頓。

不僅僅是閃電雷鳴。

夾在其中的,還有隱約的長吼咆哮!

他捕捉著這聲音,調整方向衝了過去。

那咆哮聲越來越清晰,比雷鳴更令人膽戰心驚。許夕撥開一叢高高的灌木,冷靜如他眼中也忍不住浮現出深深的悚然和震撼。

一獅一豹,正廝殺的酣暢。

那頭雄獅身長近四米,長而密的黃棕色鬃毛被打濕貼在頭臉上。它四肢強壯,爪子鋒利,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發著可怖的光,正暴怒至極地嘶吼,臉部肌肉劇烈地扭曲著,露出沾滿鮮血的長牙,警備而仇恨地盯著眼前的對手。

它的對手是那隻黑豹,身長三米,通體漆黑,隻有一雙眼睛是明黃色,正灼灼發著傲慢的光。

許夕發現,兩隻猛獸身上都已經受了重傷,雄獅的一條前腿鮮血淋漓,彎曲著發著顫,顯然骨頭已經斷了。黑豹腹部則被撕出一道一米多長的口子,流出的血把身下的大地染紅一片。

雙方似乎勢均力敵,如果忽略周圍地上六七頭獅子屍體的話。

看這情形,似是那黑豹憑一己之力宰殺了七頭獅子,還和剩下的這隻雄獅戰成了平局!

許夕還在心中驚歎,眼前的兩隻猛獸已經再度咆哮著向對方撞過去。雄獅前肢受傷,行動速度受限,那黑豹卻仿佛察覺不到肚子上被豁開的口子,異常矯健的飛撲而上,如同長箭迸射,軀體在空中拉出一道令人驚歎的流暢線條,憑借高速搶占了先機,一頭將雄獅撞到在地上!

雄獅怒吼一聲,還沒來得及爬起,黑豹已經張開大口,一口咬在雄獅側肋,霎時鮮血噴濺,皮肉橫飛!

雄獅的怒吼頓時變成淒厲的慘嚎!

鮮血卻令黑豹更加亢奮殘忍,它健壯的前肢死死抵住雄獅,全身肌肉繃起,凶狠至極地一口一口將獅子身上的肉活活撕拽下來,噴濺而出的熱血染紅了一身黑亮的皮毛,連明黃色獸瞳仿佛都變成血色。雄獅的慘叫已經蓋過了漫天巨雷,它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瘋狂流逝,劇烈的求生欲讓它在最後關頭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竟一頭掀翻了黑豹,長長的利爪一撓,黑豹的眼睛霎時飆出一溜血花!

劇痛讓黑豹放聲嘶吼,也將它徹底激怒。它閉著眼再度撲上去,發狂般將雄獅狠狠摔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沾滿碎肉的長牙,怒吼一聲,一口咬在獅子的喉嚨上——

雄獅瘋狂的蹬著後腿,動作漸漸放緩,最後徹底不動了。

黑豹抬起頭,鮮血從它眼上、口裡淋漓而下,最後一個敵人倒下後,它也終於到了強弩之末,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在泥地和血水中,不動了。

許夕隱在灌木叢後,已經看傻了。

係統出聲催他:“你怎麼還在這愣著?”

許夕呆呆的:“啊?”

“去救人啊!”係統道,“再不救目標就有生命危險了!”

許夕緩緩瞪大眼,這才遲鈍的明白了係統的意思:“第三個目標……是那頭黑豹!?”

係統:“……我認為應該不是那頭死了的獅子。”

許夕:“……”

想起剛剛黑豹一口一口撕扯血肉的情景,許夕臉色發青,突然有種撂挑子回老家的衝動。

魔族內部雖然也時常發生爭鬥,但很少會采用如此殘忍的方式。獸族這種原始血腥的獵殺姿態,即使是最好戰的魔族見了也會不寒而栗。

許夕定了定神,撥開灌木叢大步跑過去,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烈到刺鼻,他忍住不適上前查看,發現黑豹已經陷入昏迷,身上多處傷口源源不斷的流著血,破爛的皮肉被大雨衝泡的隱隱發白。這樣下去確實非常危險,許夕對係統道:“幫我找找附近有沒有避雨的地方。”

係統很快指出了路徑,許夕拖起那二百多公斤的豹子軀體,即將累到脫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間佇立在叢林中的小木屋。

許夕敲了敲門,裡麵空無一人,他便直接將黑豹拖進了屋子,巨獸龐大的身軀霎時占了小屋近三分之二的空間。

邊境之地眾所周知是個危險的地方,許夕來之前特意備了不少傷藥,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他給黑豹身上的傷口撒上藥粉,待到豹子雙眼上模糊一片的血痕時卻犯了難。

獅子瀕死之時留下的反擊不可謂不狠毒,直接把黑豹的雙眼劃瞎了。要想讓眼睛複原,恐怕也需要那傳說中的祝餘仙草才行。

許夕隻好先簡單給黑豹處理了眼睛上的傷口,灑上藥粉,用白布包了起來。流花宮中的靈藥皆是上品,效果顯著,很快就止住了血。獸族體魄強健,自愈能力比其他種族快的多,隻要當時沒死,後續問題就不大了。

許夕暫時放了心,起身在小木屋裡探查了一圈。

木屋角落支著一張木板床,旁邊有個簡易的木質櫥子,表麵都已經蒙了一層灰。許夕打開櫥子看了看,發現裡麵有一些零碎的工具,錘頭、斧子、獵刀、破損的弓箭、零碎的布匹等等,還有一套半舊的衣衫。看起來,倒像是很久以前有某位獵人曾在這裡居住過。

身上的衣服在淌水,濕噠噠黏在身上,難受的很,許夕見那套舊衣服還算乾淨,就暫時拿出來換上了。他把木板床上的塵灰簡單清掃了一下,躺到上麵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暴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層層枝椏落下斑駁的光點。許夕揉了揉眼睛,湊到黑豹跟前,想看看它的情況。

豹子的狀態比昨天好了些,雖然還陷在半昏迷中,獸性中強烈的警惕卻已蘇醒,許夕剛剛靠過去,那黑豹便出其不意的伸出利爪一揮,差點把他整個腦袋削下來。

許夕:“……”

他立刻騰騰騰倒退了三步,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獸族內部的爭鬥殘殺更加殘酷頻繁,所以它們的警惕性非常高,對同族猛獸尚且如此,更彆說對待一個來曆不明的魔族。許夕看著沉睡中尚且在喉嚨裡發出可怕呼嚕聲的大黑豹,想了想,走出了木屋。

他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從草叢裡逮到一隻瑟瑟發抖的兔子。這不是尋常兔子,是獸族裡的兔精,修為低,還未能化形,但身上有一股明顯的獸族氣息。許夕施了個法術,將自己身上的魔族氣息嚴絲合縫的收斂起來,然後將兔子精身上的氣息過渡到自己身上,便把兔子放回地上。兔子精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鑽進草叢裡沒了影子。

許夕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覺得沒什麼破綻了,便把自己的衣服拿到屋外晾乾,然後去了附近的林子。

豹子的身形太大,許夕帶來的幾瓶藥粉昨晚一次就用完了,他隻好去找替代用的止血草藥。一上午過去,草藥倒是找到不少,傳說中的祝餘還是沒有影子。許夕不敢走太遠,便先回了小木屋,路上又好運氣的逮了兩隻山雞。

離木屋還有一段距離,許夕便聽見黑豹發怒咆哮的聲音,他暗道不好,連忙衝了過去,把手上拎的山雞扔在外麵,跑進屋內。果然,屋裡已是一片狼藉,那豹子瞎了眼看不見東西,正埋頭亂撞,顯然誤以為自己被關進了什麼牢籠,憤怒的想要衝出去。如果不是它受了重傷沒有力氣,這小木屋早就被它撞碎了。

察覺到有人進入,黑豹調轉方向對準許夕,充滿敵意地弓起身軀,發出一聲巨吼。它明明虛弱的很,卻硬撐著不肯露出一分頹勢,眼上沾血的布條早就被甩到一旁,緊閉的獸眸上有一道長而可怖的傷痕,更顯猙獰。

許夕竭力收斂自己被本能激發出的針對戒備,讓身上兔子精的氣息緩緩散發出來:“我沒有惡意,昨晚是我救了你。”

“你可以自己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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