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運倒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話,隻覺得稀奇,“怎麼說,你們兩個能有什麼債……”
傅遇北在國外待了五年,這才剛回國,總共才幾天而已,和倪家大小姐似乎也沒見幾麵。
難不成是出國前的事?
可沒記錯,五年前倪思喃才十七歲吧。
陸運想著想著被自己嚇了一跳,那時候倪思喃可還沒成年,自己好友應該沒有這麼可怕。
“腦子不要了。”
傅遇北瞥他一眼,很清楚他在想什麼。
陸運訕笑“我不就是多想了點。”
說話間,包廂的門被敲響。
蔣穀站在門口,還不忘詢問“你那個計劃書寫的嚴謹嗎,都不讓我看一眼。”
倪思喃說“你又不投資。”
蔣穀一邊覺得有道理,一邊又挺無語。
寧園的設計是偏向古典的,二樓就更加幽靜,隱隱有淡淡的竹香,甚至能聽到細碎的流水聲。
但凡有點品位的都喜歡這樣的地方。
蔣穀率先推開門,室內半景映入眼簾。
倪思喃在他身後,看不到裡麵,走了兩步聽到一聲不熟悉的男聲調侃“你債主來了。”
她往右一步,看清全部。
傅遇北坐在前方,今天穿了件黑襯衣,姿態悠閒,桌前放著一杯茶,還飄著熱氣。
他淡聲說“多話。”
陸運笑了起來,招呼他們“快過來,在那站著乾嘛。”
蔣穀顯然和他們很熟,大喇喇地坐下來,“我還以為今天就小舅一個人在這呢。”
“你們要是不來,那我就丟他一個人在這了。”陸運搖搖頭,“嘗嘗這新茶。”
他指指茶壺,“這可是沾了你舅舅的福。”
寧園是有自己種植的茶園的,老東家是個愛喝茶的,本來也就想著種些自己和好友喝,沒想到反響不錯。
不過畢竟不是大規模種植,所以每年也就少量供應。
一般人就算來寧園也嘗不到。
倪思喃陪著爺爺喝過一點,但她並不喜歡喝茶,嘗不出來和其他茶的區彆。
蔣穀倒了兩杯。
“小舅您真忙,整天沒空。”他隨口說,“好不容易才在這兒碰到。”
傅遇北沒說話,慢條斯理地翻折袖口。
男人的手指修長,腕骨精瘦卻漂亮,線條流暢,光下膚色微微呈冷白色,整理時曲起手指的動作格外吸引人。
倪思喃向來愛美。
也欣賞一切好看的事物。
察覺到對麵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這邊,傅遇北停下動作,抬眸看過去,“寫好了?”
他扣了下茶杯邊緣,發出一聲清響。
“好了。”倪思喃揚眉道。
她說的時候昂起頭,秀巧的下巴精致漂亮,一路連著修長的脖頸到鎖骨處。
“看起來你胸有成竹。”傅遇北語氣平和。
那當然。
倪思喃的人生裡就沒有挫敗兩個字。
秉承著這樣的想法,她將計劃書遞過去,染了胭脂紅的指甲格外顯眼,如貓眼般反著光。
“傅叔叔,您仔細看看。”
她加重了仔細兩個字,充滿暗示。
果然是年紀小,壓不住性子。
傅遇北如是想,眼眸深邃,神色如常,抽走了那份計劃書,漫不經心地打開。
原來是要投資的。
陸運聽了這麼點兒也猜到是什麼情況,趁傅遇北翻計劃書的間隙,問“要是他不投資怎麼辦?”
倪思喃說“不可能。”
傅遇北看了她一眼。
陸運笑了,“是什麼不可能?”
倪思喃覺得他好像還挺活潑的,看起來和傅遇北性格天壤之彆,是怎麼成的好友?
她清清嗓子,“我相信傅叔叔。”
聲音又乖又嬌。
簡直是把傅遇北架子火上,陸運看得咋舌,他也聽過倪大小姐的性格,不由得同情起傅遇北來。
這大小姐可不是好糊弄的。
一旁的蔣穀倒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就沒見倪思喃這位大小姐對了老爺子以外的人撒過嬌,現在居然對著他小舅撒嬌。
可惜,他小舅不吃這套。
包廂裡茶香嫋嫋。
倪思喃還是第一次給人看自己的計劃書。
她找老爺子要投資自然是什麼都不需要,給個保證就行,剩下的其他人沒人夠資格。
傅遇北看得並不快,偶爾翻過一頁,紙張翻頁的聲音在房間裡襯得有些明顯。
倪思喃忍不住,但又不好打斷。
半天她看到傅遇北麵前的茶杯空了,漂亮的一對眼亮起來,打斷陸運,“我來吧。”
怎麼著都是來要投資的,得態度好點。
“……行。”
陸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倪思喃雖然不精茶藝,但在老爺子麵前耳濡目染,拿出來明麵上唬人還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她動作漂亮。
傅遇北的視線從計劃書上移,停在她的手上。
白皙纖細的手指拎著茶壺的柄,動作輕柔,宛如古代穿越而來的大家閨秀。
他眼神深了深。
“傅叔叔。”倪思喃眉眼一彎,“嘗嘗。”
傅遇北很給麵子地抿了口。
倪思喃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男人反倒不緊不慢地落下茶杯,“味道不錯。”
“……”
得個好評可真難。
倪思喃心想自家爺爺就好伺候多了。
計劃書當然短時間看不完,傅遇北說了就不會隨意對待,打擊她的自信心。
中途陸運有事先行離開。
蔣穀在這坐著也無聊,在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聊天,不到幾分鐘就重新約了個局。
這屁股就坐不穩了。
“咳咳。”蔣穀小聲說,“倪大小姐,外麵有朋友在,我去和他們玩會兒。”
倪思喃掃了眼,“說好的呢。”
蔣穀保證“下次下次。”
他生怕她反悔,和傅遇北說了一下就飛快地溜出了包廂,眨眼間裡麵隻剩下兩個人。
傅遇北遞給她,“拿著。”
倪思喃抬頭,剛巧上方的光落在他的袖口腕表上,反射出略刺眼的光。
她皺眉,眯了眯眼,盲人似的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