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少爺萬福 桑微 17323 字 5個月前

“可——”阿芙的一個字還沒說完, 宋辛冷冷的目光就飄向候在門口的王婆子。

“你去複命吧。”

“是......”王婆子低頭離開。

阿芙拍拍胸口,心砰砰直跳。

怎的主家不打一聲招呼就來容莊了呢?

她也沒聽婆婆說。

腦子一轉,忽然又想起來, 前幾日京城又送了信來。

但還是和尋常的每封信一樣, 都被少爺拿去墊桌腳了。

每一封信, 少爺都沒打開過。

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就更不敢打開了。

想必是上回那封信, 老爺和夫人說了要來吧......

前廳。

宋老爺和宋夫人正坐著喝茶。

時值寒冬臘月, 宋夫人穿了件羽鶴大氅,貴氣逼人, 將一張清雅淡麗的臉龐襯得才巴掌大。

隻是美眸之中,含著一抹憂色。

宋老爺正襟危坐,板著臉, 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婆子帶著一眾下人站在下首, 大氣都不敢出。

廳內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直到去傳話的劉婆子過來,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劉婆子跪在地上,埋著腦袋, “奴才無能,沒能將少爺請過來......”

宋夫人好像料到了是這樣, 歎了一口氣,指尖輕顫搭在紅木扶手上, 似在喃喃自語。

“辛兒還是在怪我們......”

宋老爺眉頭皺得更深,開口,嗓音沉重蘊著怒意。

“他為什麼不來?”

“少爺......少爺他......”劉婆子被宋老爺的威壓嚇到,腦袋埋得更低,“少爺說他還有事......”

“他能有什麼事?”宋老爺將袖子一甩, 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茶杯裡的水濺出來一串。

劉婆子將腦袋貼在地麵上,身子發顫道:“少爺他......他在忙著給阿芙姑娘剝瓜子呢。”

一旁的王婆子臉色驟變,死死盯著劉婆子。

宋老爺卻是表情一滯,連宋夫人也抬起眸子來,“阿芙?阿芙是誰?”

王婆子搶先一步,跪在地上,忙道:“回稟老爺夫人,阿芙是我收養的一個孩子,懂事又聽話,得少爺看重,選了她在身邊貼身伺候。”

宋老爺和宋夫人的神色頓時複雜起來。

這與他們印象中那個對什麼人都不上心的兒子大相徑庭。

過自宋辛來了容莊後,一封信都沒給他們回。

而宋辛在容莊的近況也都是王婆子差人給他們送去的。

宋辛新添了個貼身丫鬟這樣的小事,壓根兒就沒寫進去。

也可能,是那王婆子刻意不讓人寫進去的。

宋夫人幽幽看了王婆子一眼。

她正跪著,緊緊低著頭,似乎還想辯駁什麼,但是也懂規矩,知道主子沒有問話,是不能擅自開口的。

倒也不像個刁奴。

這容莊的管事是當時老夫人還在的時候選的。

老夫人一向眼光毒辣,應當不會看錯人。

宋夫人的臉色稍緩了緩,但卻沒給王婆子說話的機會,隻對著劉婆子說道:“關於少爺和阿芙的事情,你再仔細說說。”

劉婆子直起身子,瞥了王婆子一眼,然後便清清嗓子道:“夫人,阿芙是少爺身邊最有臉麵的丫鬟,很是得少爺寵愛,甚至......”

“甚至什麼?”宋夫人輕蹙起眉尖,嗓音也輕飄飄地落下來。

劉婆子重新跪伏在地,“有些話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宋夫人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清然。

劉婆子道:“甚至少爺還為阿芙添置了筆墨紙硯,將自個兒的桌椅分她一半,兩人一同聽匡老先生講學。後來,阿芙受傷了,少爺為了照顧阿芙,少爺甚至提前兩月便停了學。”

“......竟還有這樣的事。”宋夫人遠山含黛般的眉眼挑著訝然。

“不止這樣呢,阿芙很得少爺的喜愛,如今都是和少爺同桌而食,同......同塌而眠。上回少爺差點被人綁去遭了難,就是為了去縣裡給阿芙添置新衣裳。”劉婆子聲音發顫,將發生過的事情一件件抖落出來。

“劉翠花!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害我的阿芙!”

王婆子再也忍不住了,也顧不上她最講究的那些規矩,狠狠推了劉婆子一把。

在王婆子心底,阿芙不止是她收養的一個孤兒。

那是她的命!

哪能容得旁人這樣的來作踐。

縱使是被主家打罵發賣了去,她也要保住阿芙。

劉婆子被推了下,踉蹌地坐在地上,冷笑道:“王桂花,我方才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難道有一個字有假?!”

“呸!”王婆子啐她一口,

發狠罵道:“你這是顛倒黑白!”

劉婆子冷冷發笑,擦了擦臉,又朝坐在上位的宋老爺宋夫人磕了個頭。

“老爺夫人,我也是為主子們著想。阿芙那丫頭成日毛毛躁躁的愛蹦躂,也沒個正形,要是不小心連帶著少爺一塊兒磕著碰著了,那老爺夫人得多擔心呐......”

“你倒是忠心耿耿。”宋夫人輕輕一笑,眸色動人,“去叫那阿芙過來吧,我想見見她。”

王婆子急了,連滾帶爬地湊到宋夫人跟前,“夫人明鑒啊!阿芙年紀小,她——”

“不要說了。”良久沒開口的宋老爺說話了,他瞪了王婆子一眼,扶起宋夫人,“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哪裡輪得到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來插嘴?以後若再有不懂規矩的,就直接發賣出去!”

王婆子臉都白了,身子止不住地伏在地上顫抖。

她不該讓阿芙去伺候少爺博個好前程的......

是她害了阿芙......

......

自劉婆子走後,阿芙總有些心神不寧。

時不時就偷偷瞥一眼旁邊正在一臉認真剝瓜子的宋辛。

......從前可沒見少爺對剝瓜子這麼熱忱的。

“少爺,你——”阿芙才說了三個字,就被宋辛塞了一嘴瓜子。

“唔唔!”阿芙抗議,但是連話都說不清了。

“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了?”宋辛挑著眉梢,灰瞳深處浮出一抹戾氣。

阿芙知道那不是衝她。

但還是有些心悸。

她想問少爺,真的不去前廳看看嘛?

明明,少爺也挺想去的。

隻是嘴硬。

門又響了。

還是那傳話的劉婆子,探出個腦袋,笑容比方才燦爛多了。

宋辛不悅地看過去,衝其他人,他此刻的脾氣可就沒那麼好了。

直接摔了個青花釉的茶杯。

“滾出去!”

“少爺,夫人讓奴才來傳話,請——”劉婆子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碎瓷片。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是耳朵聾了?”宋辛又摔了個花瓶,嚇得劉婆子差點跳起來的。

“哎呦少爺,您可彆這麼大的脾氣。夫人知道您有事,就讓您先忙著,隻是想請阿芙姑娘過去坐坐呢。”劉婆子掏出帕子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少爺的脾氣真大,真不知

阿芙是給他灌了什麼**湯了,獨獨對阿芙好得不得了。

宋辛冰涼的目光掃了劉婆子一眼。

她方才剛擦乾淨的汗又全冒了出來。

阿芙奇怪道:“夫人找我做什麼?”

劉婆子膽戰心驚地看了宋辛一眼,“許是想問些少爺起居之事,也隻有阿芙姑娘你知道得清楚。”

阿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起來,忽然被宋辛攔在了身後。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才道。

“我陪你一塊去。”

阿芙本來不覺得有什麼,但宋辛鬨了這一出,她忽然覺得夫人那兒成了龍潭虎穴似的。

被劉婆子帶著多走一步,心肝兒就狠狠顫一步。

若不是宋辛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她定然要害怕得打退堂鼓了。

在前廳坐了那麼久,宋老爺和宋夫人已經移步王婆子為他們安排好的住處。

就挨著宋辛的寧院,若走偏門,隻消走幾十步穿過一道小小的垂花門,也就到了。

在京城的時候即便是這樣的距離,宋辛也是要熊薇背著走的。

但到了容莊後,宋辛嫌到哪兒都要熊薇背有些丟人,每次都強撐著。

如今能走的距離也遠了不少,起碼眼前這條路,不在話下。

宋老爺和宋夫人正坐在院內的亭子裡閒聊,順帶等著劉婆子把人帶來這裡。

見到走在最前麵的宋辛,他們已是訝然。

再看到宋辛是自個兒慢悠悠走過來的,臉上的驚訝之色便越發明顯。

“辛兒......”宋夫人放下手中茶盞,美眸中露出星星點點的激動。

許久未見她的孩子,發覺好似高了不少,又瘦了不少。

想來在這容莊,是受苦了。

宋夫人蹙著眉,眼尾已是微紅。

抬起纖白的指尖,想要去摸宋辛的臉,卻被他側過臉,冷冷躲開。

宋辛往他們對麵一坐,神色不耐,眉頭緊皺,嗓音帶著嘲諷的嗤意。

“有什麼要問我家丫鬟的便趕緊問,問完我們還有事。”

阿芙:......?她好像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哩?

宋老爺拍了拍桌子,蘊著重重怒火,嗬斥道:“混賬東西,你就是這麼和你母親說話的?”

宋辛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地笑笑。

好像也沒什麼多餘

的話要說。

久彆的一家人重逢,竟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

阿芙緊緊埋著腦袋,努力降低自個兒的存在感。

誰料眼前壓下一片黑影,有道清雅的嗓音在她頭頂漫開。

“你就是阿芙?”

很溫柔的聲音。

阿芙心底的害怕驅散不少。

她揚起腦袋,清亮的眸子露出來,脆生生地應道:“夫人,我就是阿芙。”

對上她晶澈如洗的一雙杏兒眼,宋夫人微微一怔,“你才多大?”

“七歲。”阿芙彎起嘴角,顯得乖巧又十分懂事。

“比辛兒還小上許多......”宋夫人輕歎口氣,玉音婉轉,“讓你伺候他,倒是為難了。”

阿芙搖搖頭,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能伺候少爺,是阿芙的福分,少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宋夫人好像還是第一回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她的兒子。

她聽得嘴角微微上翹,又用帕子捂住,不想叫人瞧見她的失態。

大家閨秀,儀態萬千,看得阿芙有些傻眼。

宋老爺宋正初向來是隻要夫人開心了,他就開心了。

所以看到宋夫人笑,他也就跟著抿起嘴角,看阿芙的神色都柔和許多。

宋夫人楚甄招了招手,氣質清貴華然,卻不顯得遙遠。

她說:“你再走過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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