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想我沒有(2 / 2)

三件事單單拿出一樣,都像是獨木橋,走得艱難,卻也能踏過去。

可一旦堆到一起,前路就變成一根細長的鐵絲,鐵絲上獨行,得有天大的本領。

如今呢,她是不是不用再拿這些事情來為難自己了?

皇後年輕貌美,嬌俏可人,如今又懷有身孕,捧在手心裡怎麼疼都不夠,她若是男人,也知道誰才是更應該偏愛的那個。

賢妃突然笑了笑,眸光溫和,仿佛如釋重負。

可整個人疲憊極了,腳底虛浮,眼前忽然一黑,竟是暈了過去。

秋晴嚇得臉色刷白,趕忙喚來一旁幾個宮女,指派一人去太醫院請太醫,另外兩人著急忙慌地將賢妃扶回了永寧宮,

趙熠從坤寧宮出來,魏國公仍留在殿內,屏退了眾人,望著床上平躺著的女兒。

張嬋怔怔地盯著頭頂的藻井,五彩斑斕,卻看得人心煩意亂。

“爹爹,您高興了。”

她說話冷冷的,聽不出責怪,卻讓人心涼了半邊。

魏國公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讓她好生休息,安安穩穩將孩子生下來,“這孩子來得突然,你有如此情緒實屬尋常,等誕下嫡子,你的好處是受用不儘的。”

張嬋冷笑:“爹爹就那麼肯定我會生出嫡子,若是個女兒……”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爹爹為讓她懷孕已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若當真是個女兒,他又豈會毫無準備。

這一胎不過是給世人做做樣子罷了,到時候誰坐在那張龍椅上,還不是爹爹一句話?

魏國公知道她明白,沉默了半晌道:“懷了身子的人,往後可不能再任性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隻管讓這一胎安安穩穩地落地,鳳安宮那邊不用再去了,你姑姑在天之靈,不會怪罪於你,反而會保佑咱們張家。”

張嬋死死地攥緊手裡的錦被,深深地嵌進五個手指印兒。

彩纓將熬好的安胎藥端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娘娘”。

張嬋咬著牙,一拂手,滾燙的藥湯“啪嗒”一聲打翻在地。

棕褐色的藥汁沁入華麗厚實的羊毛地毯裡,還冒著淡淡的白色熱氣。

“滾!都給我滾出去!”

她望著自己的肚子,那幾晚屈辱的記憶便湧現在腦海中,仿佛一腳踏進淤泥沼澤內,渾身臟得洗不乾淨,旁人卻在岸邊笑說你摔得漂亮。

安不安胎又有何用,橫豎都是爹爹一句話的事兒!

她胸口難受得厲害,扒著床沿直嘔酸水,嘔得眼淚都掉下來。

彩纓急紅了眼,跪在踏板上拍她的後背,隻以為孕期女子脾氣格外大些,皇後素來又是個驕橫的脾氣,做下人的隻能順著她的脾性好好寬慰著。

魏國公倒是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將地上的碎瓷片撿起,隨手扔在托盤上。

“鬨夠了沒有?太醫院可不缺安胎藥,你想砸便砸,著人再去熬煮便是,若是宮裡缺熬藥的婢子,爹爹給你安排進來,想要多少都有。”

張嬋狠狠摔了被子,坐在床上抱頭痛哭。

魏國公知道她會鬨,這都無妨。

關乎滿門生死榮辱的大事,皇後不會蠢到給人拿捏把柄,鬨一陣想通了就好。

待趙熠一死,他的乖孫做了皇帝,到時候司禮監和內閣都在他手中,東廠廢立,誰生誰死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梁寒就是權勢再大,也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一條走狗,所有的權勢地位都是皇帝賦予,離了皇帝這座靠山,他一介宦臣根本狗屁不如!

他不是善用酷刑麼,自己都未曾親身嘗過,又怎知那詔獄百種酷刑的妙處?那一身美人皮,不剝皮楦草都實在可惜了。

魏國公笑意盈盈地跨出大殿,貼身侍衛張渭忽然急匆匆地走上來,俯身行個禮,麵容沉肅:“國公爺,出事了。”

張渭便走邊稟告說:“前些日子梁寒借陸閣老的名頭,廣尋善於模仿字跡之人,查到白鹿書院頭上,將一位名喚沈思厚的夫子押入了詔獄。”

魏國公怪道:“那又是何人?”

張渭默了默,然後道:“聽說那人便是當年韓敞找來模仿顧淮字跡,在詔令上作假之人。”

魏國公眸光一凜,嗤笑道:“那一紙假令,當年不是被先帝扔進了火堆裡麼?本官親眼看著那道卷軸燒成灰燼,沒有物證,如何對比?”

張渭將梁寒借《祭妻文》尋人一事詳細說與魏國公聽,“整個白鹿書院會寫字的幾乎全都交了臨摹作品,那沈思厚往日也極度推崇王羲之,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可這一回竟是因為心虛,連臨摹一遍《祭妻文》都不敢,如此一來反倒欲蓋彌彰,弄巧成拙。東廠番子察覺出不對,當晚就將人拿進了詔獄。”

魏國公笑意慢慢凝固在嘴角,臉色愈發陰沉,“蠢貨!可知道招出什麼沒有?”

張渭搖搖頭,麵露艱難之色,“派出去的人還在暗處查探,尚不知結果。屬下覺得,當日韓敞找到沈思厚時,未必向他提到國公爺和奉國將軍之名,那人是韓敞至交好友,為了對方的安危著想,韓敞也不會讓他知道太多。”

魏國公厲聲道:“加派人手盯著詔獄,管他招不招供,隻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張渭俯身應下,趕忙下去辦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