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正文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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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時, 窗紗白得透光,耳邊有種寧靜祥和的靜謐感。

見喜在他懷中醒來,迷迷糊糊瞧見他睜著眼, 微微一怔,又望著窗外笑道:“外頭是不是出太陽啦?我和姨母約了上街去,還以為今兒不是好天,正愁著呢。”

梁寒抿了抿唇, 沒說旁的, 隻低聲道:“出去瞧瞧。”

見喜立刻蹦起來, 靈活地從他身上跨過去。

薄薄的一層寢衣下,清瘦的肩骨很是凸出,細細的腰帶勾勒出窈窕動人的身段。

噠噠的碎步子到窗牗前停下,她抬手打開一道縫, 凜冽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下雪了啊!”她驚叫一聲。

外頭堆銀砌玉,紛紛落雪如白羽般簌簌飄落下來, 輕盈若嬰兒的呼吸。

由起初淺淺一層白霜, 層層疊疊地覆蓋上去,慢慢堆聚成厚厚的羊毛褥子,整個世界都是白漭漭的一片。

她不怕冷,冷風刮在旁人身上是刀子,落在她身上是輕撫。

青浦從西邊簷下繞過來, 瞧她伸著脖子往窗外瞧, 趕忙跑過來施了個禮, 笑道:“正打算找您呢,娘娘昨晚跟陛下回宮了,讓奴婢同您說一聲,今兒的禦街去不成咯。”

見喜一驚, 張了張口:“姨母回宮了?還是同陛下?什麼時候的事!”

她昨晚還在姨母房中看冬衣呢!

青浦頷首道:“昨晚陛下來得突然,約莫是戌時過半,陛下的轎輦就在府門外,說趁著風雪還未至,親自過來接娘娘回宮。娘娘舍不下陛下寒風裡等著,就同老爺夫人和老夫人告了彆,先行回宮了。”

見喜“哦”了聲,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看來我沒機會叫皇兄了,往後還是得喊姨父才是。”

青浦說完笑道:“今兒老夫人也沒起,讓大夥在各自屋內用膳,就不用去請安了。外頭冰天雪地的,公主還是快些進去吧。”

見喜目露擔憂:“天這麼冷,祖奶奶身子如何?”

青浦道:“好著呢,那位桑姑娘神得很,老夫人喝了她開的藥方,精神頭比從前好多了。”

見喜這才放心地點點頭,緩緩地關上窗,重新回到榻上。

下床片刻,吹過雪的風竄進來不少,整個被窩裡寒意滲人,被拋棄的司禮監掌印麵色蒼白,眸底清冷。

見喜歉疚地將他抱緊些,眨了眨眼睛,輕歎一聲道:“方才我瞧見外頭掃雪的小哥,地上的積雪都沒到腳脖子啦,雪這麼大,姨母又拋棄我回了宮,今日禦街的攤販恐怕也不會出街了,可惜了我的冬衣,還得往後延延才能做上。”

她抬起頭來瞧他,平日寅時就要起身的人,今日粘在榻上沒個動靜,她忍不住問道:“你都回京了,今兒也不上朝?是人懶怠了,還是壓根不用去啦?”

梁寒慵懶地瞥她一眼,默不作聲地將她扣緊,長長吐了口氣。

見喜故作詫異一番,“難不成真像旁人說的那樣,做了駙馬就做不得朝臣?陛下不要你了?往後也沒機會上朝堂了?”

她遺憾極了,抬手去勾他下巴,笑道:“你放心,本公主舍不得你這嬌滴滴的妙人,被革職也無妨,隻要你伺候得好,往後本公主自會罩著你!”

指尖忽然一痛,她愕然望著他,“堂堂司禮監掌印會咬人,那些閣老們知道麼!”

梁寒抬手將她托起來,幽暗的眼底有一簇明豔的火星,“公主想要如何伺候?咱家慣會伺候人,定不會讓您失望。”

……

大晉的帝王曆來勤懇,若無國喪,上朝從來是風雪無阻。

卯時地麵的積雪已沒過腳背,宮人幾乎是寅時前便起身,開始有序地掃雪防凍,可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鵝毛大雪的侵襲,掃一層,覆一層。

文武百官知道今日路不好走,比以往早半個時辰出門,可住得遠的還是無一例外遲到一時半刻。

卯時過半,眾人才前後腳慢慢湊齊。

今日原本隻想要擬定公主封號,堂前卻有人提起公主已至議婚的年齡,認為早日挑選出一位合適的駙馬更是頭等大事。

此話一落,自也有人反對,太後駕崩不過三月,舉國上下需嚴格遵守國喪規製,民間百日內禁宴饗奏樂,禁婚喪嫁娶,皇室中人禁製尤甚,皇帝三年內不得選秀,而公主按照嚴格規製來說,一年之內也不得婚嫁。

不過話雖如此,公主正當二八年華,議親一事也可提上日程了。

群臣自然各有各的盤算,不願影響嫡子仕途的,家中亦有庶子可以考慮,也有的為邦交著想,提及與鄰國結秦晉之好。

可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一百二十擔聘禮浩浩蕩蕩,難免引人注目,況且此前梁寒與宮女結對食一事並未刻意隱瞞,此事終究傳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次輔陳庭梧倏忽冷笑一聲,大殿之中即刻安靜下來。

其間有人笑問:“陳大人有話說?”

陳庭梧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袖,語帶譏嘲:“你們各自心懷鬼胎,殊不知公主去歲便已婚配,陛下親自聖旨賜婚,隻是這所嫁之人……嗬,各位也都聽過他的鼎鼎威名。”

一語勾起了堂前所有人的好奇心,就連首輔陸鼎也側目瞧過來,沒人注意明堂之上趙熠的臉色已經慢慢沉了下去。

見陳庭梧說話隻說一半,眾人更是急得直跺腳,這一跺腳,太和殿的石磚都濕了大片。

眾人原本就是冒著大雪進宮,皂靴在雪水裡泡了一路,鞋襪早已濕透,如今能夠堅持站在保和殿已是勉力支撐,恨不得立刻回去換衣換靴。

不過擬個封號的事兒,鬨到現在你一言我一語,本已經引得不少人厭煩,如今再瞧他故作高深,話到嘴邊還留半句,眾臣心中頓時生了怨氣。

“公主竟已婚配?”

“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

“到底是誰?還是陛下親自下旨?”

話落,眾人的目光從陳庭梧身上移開,又紛紛投向堂前正襟端坐之人。

趙熠卻隻是冷視前方,緘口不言。

陳庭梧也不再吊胃口,揚聲道:“去歲冬月,陛下賜東廠提督梁大人一名對食,那宮女在永寧宮賢妃娘娘手下當差,正是咱們流落在外的公主殿下。”

此話一出,滿殿嘩然,當即便似炸開了鍋。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再與身邊同僚相視確認,才能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陸鼎眉頭皺得極緊,開始還不可置信,而後想到梁寒送來那一幅字,登時怒目圓睜:“公主便是梁寒的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