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二十(1 / 2)

公主甚少主動推開他, 尤其是像這樣觸電般地推開。

梁寒眸底的異色稍縱即逝,聲音儘量放得平和:“公主腳沒事吧?”

公主搖搖頭,怔怔地望著他, 又很快垂下頭, 杏眸裡春雨潺潺,有些畏懼,有些不知所措, 還有幾分沒有由頭的羞憤。

幾種複雜的情緒落入梁寒眼中,也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梁寒蹲下來, 仔細揉了揉她的腳踝, 公主卻嚇得後退兩步,小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酥酥麻麻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十指的指尖。

確認無事之後,梁寒才緩緩籲了口氣。

遲盛的心思, 梁寒知道, 卻沒想到他會用傷害公主的卑鄙手段來送公主回寺。

方才小小的教訓自是遠遠不夠, 帶公主離開, 隻是不想在公主麵前殺戮,她會害怕。

而公主不知內情,也許還會覺得他罪不至死。

方才幸虧他出現及時,若是讓遲盛的臟手碰到公主……梁寒閉上眼睛, 根本無法想象後果,他也許會瘋。

他不知道自己在山腳下為何出現那樣的情緒, 手背青筋幾乎爆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砍下遲盛那隻手, 剁成肉泥去喂狗。

梁寒起身, 冷冷凝視著她:“我是不是說過遲盛並非善類,為什麼還不知警惕?”

公主並不知道遲盛的小動作,隻以為她還在與人說話,哥哥卻忽然現身將她帶走。

遲盛那邊她自然沒有必要交代什麼,她本就毫無興趣,嘉懿一走,她片刻也不想同那人多待,她隻想去找綠袖,然後回玉佛寺。

聽到梁寒的質問,公主氣不打一處來。

那日在金陵食肆,公主本就餘怒未消,又經曆過那場夢境,公主更是又驚又怕,張口便反駁回去:“可你也說我可以和其他男子交好,今日遊湖又不止遲盛一人,還有安遠侯世子和嘉懿郡主,哥哥不願陪溫凝,溫凝還不能與其他人遊玩麼?”

一句“安遠侯世子有什麼不好”還未說出口,公主已經在他冰冷陰戾的眼神注視下頹敗下來。

梁寒額角的青筋抑製不住,忍著極大的怒火,勾唇哂笑:“安遠侯世子?”

公主故意提及兩位小侯爺,隻是為了氣梁寒,可梁寒一回來便找公主,並不知道安遠侯世子和嘉懿郡主之間的事情。

“安遠侯世子怎麼了?不好麼!”

公主小臉一陣紅一陣白,隻要看到哥哥,腦海中就是那種香豔的場麵。

她倔強地扯開話題:“哥哥你隻是屬下,以後不要管我!也……也不要進溫凝的閨房,不要……不要來找我了!”

話落就後悔了,可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好轉頭跑回寺中。

梁寒麵色發青,鳳眸冷到極致。

心裡似乎空缺了一塊,蕭瑟的秋風穿膛而過。

抬眼望,橘粉百褶裙的背影早已經跑遠了。

佇立在原地半晌,直到底下的番子前來稟告:“遲小侯爺如何處置?”

梁寒揉了揉眉心,眸底閃過一絲厲色,冷聲道:“遲盛對公主不敬,押入詔獄,十全大補湯先輪一遍,再砍了手腳丟去喂狗,另外,將他簽字畫押的證據送到昌平侯府。”

一顆飛石無法對公主造成傷害,遲盛是收了力的,他本無心傷害公主,隻是想借此機會陪公主多走一段路,“不敬”究竟是怎麼個“不敬”法,自然由他東廠說了算。

這些富家子弟熬不住酷刑,屈打成招十分好用,且東廠的辦事風格無人不曉,昌平侯看到兒子親手畫押的證據,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倘若心存報複之心,以昌平侯這種連年沒落的貴族,梁寒動動手指便能讓他遲家在大晉版圖永遠消失。

梁寒望望天,動作快的話,遲盛今晚就能脫一層皮。

番子應了個是,正欲拱手退下,梁寒又問:“安遠侯世子今日也在玉佛寺?”

梁寒人雖不在寺中,但整個皇城都在他掌控之中,番子潛伏在各地,大小情報片刻便能彙報到他耳中。

番子將安遠侯世子和康王郡主的事情詳細稟報,梁寒方知公主早就知曉那兩人青梅竹馬,今日在場也隻是遲盛邀約公主的手段罷了。

梁寒鳳眸冷冷掠過不遠處高聳巍峨的佛塔,長長籲了口氣。

他沒往詔獄去,遲盛那種人受刑的場麵勢必鬼哭狼嚎,去了也是心煩。

沉吟許久,梁寒翻身上馬,去那家金陵食肆買了份桂花鴨和一份糖芋苗。

回到寺中,已是夜幕低垂。

秋天的夜晚,星星都顯得黯淡無光,不算均勻地遍布在蒼穹之上,仿佛輕輕一碰便可支離破碎。

梁寒的衣袍在晚風中鼓動著,靜謐的月色映襯出他的麵容更加冷白生光,五官精致得仿佛寒玉雕琢而成,可鴉羽般的眼睫下有濃濃的陰翳,眸底的冷色比這秋夜還要厚重。

他在院中站了一會,回想起那老道的解語,負在後背的拳頭不受控製地攥起,發出骨頭錯位的聲響。

“是公子的夢境?”

“不是,是一個姑娘。”

“夢境乃是前世的記憶,她有執念,太深太深。或者說,她這一世就是為了執念而來,倘若不能改變從前的人或事,她心中愁思贅餘,恐怕會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

他平素從不信妖道胡言,那些因果輪回和前世今生之說也從未放在心上,可這句“執念”卻令他不得不謹慎留意。

他會是公主的執念麼?

這一世他逃過淨身的命運,的確是公主的原因。

當日公主尋他的消息被莊平和師父作為酒後談資,不小心被他聽到,他這才急中生智想到陷害莊平殺人,因而才有後來進宮、入內操、進東廠這一係列後續。

他是尋常男子,隻是公主並不知曉,她為此傷心了很久。

而那一句“鬱鬱而終”仿佛一道驚雷劈下,讓他渾身震栗,四肢百骸痛得幾乎失去知覺,他難以想象自己唯一珍視的小姑娘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那老道說的若是真的……

梁寒隻覺心臟被人狠狠掐緊,胸肺劇痛到喘不過氣來,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再一睜眼,渾身已是冷汗淋漓。

“哥哥……”

窗欞被風吹響,公主立刻從夢中驚醒。

她累了一整天,回來之後便早早沐浴休息。原以為早些睡覺就見不到哥哥,可夢裡又是那樣旖旎的春光。

哥哥縛住她的手,將她全身都吻了個遍,濕冷的小魚流連在小腹,她又酥又癢,可是又無法伸手去抓,被他牢牢壓製著,根本動彈不得。

冰冷的手指探進去,她很想躲,可哥哥根本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公主直到醒過來,才能大口地呼吸。

可方一抬頭,方才夢中的罪魁禍首便撞進了眼眸。

梁寒才走近一步,公主霎時麵紅耳赤,抱緊自己的小被子往後麵挪,眼尾還有淚痕。

“什麼時候這麼怕我了?”

梁寒將桂花鴨和糖芋苗放到桌上,緩緩走到她床沿。

公主怕極了,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眸望著他,又很快垂下腦袋,夢中的哥哥似乎就是這個眼神,漆黑的眸底藏著蟄伏的猛獸,一口便能將她吞掉。

麵前的小姑娘眼裡滿是畏懼,連指尖都在輕微地哆嗦。

從玉佛寺外就有些不大對勁,還說什麼不讓他管她之類的話,梁寒眉頭慢慢蹙緊,眸光閃過一絲冷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