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圓又大的月亮高高地掛在空中。
清冷的白光照在了通天塔頂的兩位正在比武的絕代劍客的身上。
西門瀾星在不遠處的酒樓二樓坐著, 仰著腦袋托著小臉向上看著，心裡嘀咕了起來。
他倒不是擔心自家哥哥會輸，而是擔心李淳風不夠給力。
欽天監經過多日的監測, 確定在武道會決賽之日, 會有天狗食月的現象發生。等月亮一點點被天狗吞噬，通天塔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之後, 那有心之人就會有異動了。
隻要給他們一點自以為的機會，逼得他們動手, 那就可以把這一群人連根拔起從而斬草除根。
他們一定不會知道，那是天後武曌早就定好的計劃。
集齊並且修煉了天魔策十卷的武曌, 並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她也可以在黑暗中, 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隻是……
西門瀾星看著天上圓溜溜的月亮，這天狗怎麼還不來啊？
難道天狗還能遲到麼？
還是說李淳風那個家夥不給力啊！
也是，那欽天監所謂的多日監測測量推演，其實就是李淳風掐指一算夜觀天象直接心算甚至沒有動筆得到的結果，整個‘天氣預報’的過程看上去幾位敷衍。
要不是因為欽天監需要直接受到大唐皇室的管轄, 出了任何問題都可能人頭落地，西門瀾星都會覺得李淳風是在瞎胡說。
在李淳風測算完成後，袁天罡的徒子徒孫們也跟著用衍星術算了一遍，確認結果無誤後，武曌和西門瀾星這才定下決賽的日期。
這也是為什麼，再怎麼想要拉長整個武道會的賽程來賺錢，西門瀾星也不敢推遲決賽時間。
這天狗食月的自然現象如果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了。
一陣東南風吹過，烏雲隱隱約約遮住了圓月。
透過烏雲的月光，把人影照得張牙舞爪, 就好像有什麼怪物要破繭而出一般。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並沒有受到影響，他們或拆或擋、或攻或守，心神格外集中，眼中也隻有彼此。
就好像是被從這個時空中剝離一樣，周圍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
“欽天監靠不靠譜啊……”陸小鳳小聲嘀咕著，“該不會是把烏雲算成天狗食月了吧？”
西門瀾星給了陸小鳳一個白眼。
要是欽天監連什麼時候有烏雲都能算出來，那天氣預報也就不會那麼不準了！
風慢慢吹著，烏雲也被風帶走了。
西門瀾星眯起眼睛緊緊盯著天空中的月亮。
“是我看錯了麼？我怎麼感覺月亮好像形狀有點奇怪？”西門瀾星揉了揉眼睛再抬頭看，這下子月亮的變化更加明顯了。
剛剛還圓滾滾像是一個大餅的月亮，好像少了一個月牙的弧度，就好像是幾天前的月亮一樣。
“天狗食月，終於開始了麼……”露台上站著的武曌也在看著月亮，然後慢慢站起身，一直黑色的看不清品種的鳥兒從天空中飛來，停在了武曌的肩膀上。
月亮的變化一開始沒什麼人發現，眾人的視線都被塔頂正在決鬥的兩個人所吸引。
但是很快，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月亮怎麼了？’讓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月亮。
那一點一點正在消失的月亮。
“天狗！是天狗噬月！”人群中的大喊，讓大家都緊張了起來。
在這個時代，大多數百姓都覺得這種天降異象一定是神靈在發怒，在指引，在告誡。
於是陸陸續續有人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默念著什麼。
通天塔頂正在決鬥的兩個人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月光正在一點點的減少，很快就要消失這件事情。他們的手中的劍還是很快，他們的招式依然淩厲。
“天狗噬月……太好了！”
“這是天意！”
“女子乾政已經引發天怒了！”
“我們必須要替□□道！”
“殺了武曌！讓這大唐重新回到李家的手裡。”
“皇七子和八子都是那個女人生的，他們不配做太子。”
西門瀾星趴在酒樓的欄杆上，看著那些趁著黑夜正在行動的人們。
如果所有人都是站著的，熱熱鬨鬨地看著比武，或許這些個在人群中穿梭的人就不會顯得那麼明顯。
而此時，許多人都已經跪下來了，那麼站著的人就如同鶴立雞群，從上往下看的一清二楚。
然而他們自己卻不知道已經被發現了。
這大概就相當於上課的時候做點小動作，自以為老師看不見，其實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憑借這自己的高度而已。
月亮一點一點被吞噬，整個洛陽陷入了黑暗。
通天塔內燃燒著的蠟燭被一陣陣陰風吹熄，黑暗中的那隻手終於亮出了爪牙。
“啊！”
“有刺客！”
“保護天後！”
“我受傷了，他們人很……”
“結陣結陣，我們自己彆亂！”
通天塔內亂哄哄的，因為黑暗，那些千牛衛看不清楚誰是敵人誰是自家兄弟。
更不好說，他們自家兄弟中其實也混入了不少魔門中人。
一時之間隻聽得到各種兵器正在交戰的聲音，根本不知道有地方人數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