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2 / 2)

圓橙 林格啾 11717 字 3個月前

那情緒爆發來的毫無預兆,隻是指著她的鼻子痛罵。

“舒沅,你憑什麼現在這麼對我說話?”

“這是我管著的公司,我要怎樣就怎樣,你現在這種態度,就憑你撿了我的漏,當了蔣成的老婆?”

“……”

“這會兒想起來你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大股東的老婆,堂堂蔣家未來的女主人?不是文華拿命給你鋪路,你有今天?”

是了。

如果真按她這麼算,要不是當年葉文華臨陣一腳,徹底踹飛了兩家人定而不定的聯姻打算,蔣成“臨陣反水”,反過來維護葉家的“仇人”,蔣太這個位置,合該給葉文倩坐著才對。

所以——這麼多年來,葉文倩走不出的怪圈,到底是她妹妹因為這事而死,還是舒沅因為這事成了蔣成的妻子?

到底是“你逼死了我的妹妹”,還是“你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婚姻”?

前者冠冕堂皇,後者八字沒一撇,聽來不免好笑。

舒沅靜靜看著她。

卻足等葉文倩控製住情緒,雙手遮臉,好一會兒又鬆開,眼淚逼回眼眶裡,這才開口。

“我隻是作為顧雁的朋友來說這些話,你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我也沒能力逼你。如果我想逼你,也不會等你請我進來,會直接拿著蔣成的卡進門,他們有誰敢攔蔣成嗎。”

“……”

“至於蔣太不蔣太的名頭,”舒沅象征性地抿了口茶水,起身,“你想要,隻要蔣成點頭,以後隨時都為你準備著——”

“可是葉文倩,如果你是我,我問你,和我本來的人生比,你覺得我會想要你們葉家現在給我剩的這個嗎?”

整個辦公室再度沉默下來。

舒沅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生活畢竟不像偶像劇,並沒有那麼多歇斯底裡的女二,葉文倩也並不是毫無修養的女瘋子,很多事情,隻需要點到即止。

——她都已經如願把自己引來了,羞/辱過了,還再為難顧雁有什麼意義呢?

然而。

在“蔣太”手指觸到門把的前一刻。

卻突然地,又聽見身後傳來一句極平靜,卻也哽咽的低語。

那女聲說:“我其實一直很羨慕顧雁,你一直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

她背對著她,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

然而那聲音還在繼續:“我一共問過你三百多遍吧?舒沅,我一直問你,我和顧雁誰比較好看,三百多次,你都回答我,她更好看。為什麼不能說一次呢,哪怕一次,把我也當作好朋友誇一誇。”

“我從小就沒有朋友。他們不是怕我,就是覺得我虛偽,不好接近。或者因為家世不夠好,或者因為她們爸爸沒有我爸爸有錢,所以總是帶著一點討好。就連文華,我們從小玩到大,可是舅舅還是讓她什麼都聽我的,她跟我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上下級。”

“所以那時候,我看見你和顧雁一起玩的時候,覺得很驚訝。她明明也是又好看又驕傲的人,而你一點也不起眼,可你還會給她抄作業,講題目。你們一起回家,一起吃飯,好的就像連體嬰,我那時候就在想,我也要有一個好朋友,不怕我,不討好,不隨便被我嚇到,果然,你就是那樣的人。和你做室友那段時間,是我高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但後來我發現,其實你根本也沒有把我當成過朋友。我畢業了,你再也沒有聯係過我,明明我對你很好,可還不如已經走了好幾年的顧雁。文華說,你接近我隻是為了蔣成,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氣,覺得自己看錯了你。但我沒有放棄,我還是打算給你最後一道考驗,我相信你是真誠的,你有把我當過好朋友。”

“所以,我跟文華說——”

一段長長的哽咽。

“我以為你會來找我幫忙,我真的以為,以為你會來找我。隻要來跟我說,一切不就都會解決了嗎?文華什麼都聽我的。我不知道她會那麼討厭你,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

【我,永遠忘不了。】

葉文倩,她永遠忘不了。

那天看見妹妹發來的照片,女孩臥在汙濁的灰塵與血汙中,蜷縮著,蜷成一團脆弱的陰影。

忘不了那天趕到醫院,看見蔣成抱著舒沅,兩個人都臟兮兮,渾身是血。

她明明一直討厭蔣成,就是討厭這個人永遠高高在上,沒教養,自以為是,自我中心。

但那卻是她第一次看見,蔣成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逢人就問急診科,連打電話通知家裡時,手指都抖得幾乎摸不到按鍵。

他血紅血紅的眼睛,像極了當著兩家父母的麵踹桌子那天。

文華死了,所有人都在為她的死流淚,感慨她的生命過早逝去。

隻有蔣成,一腳踹翻金玉其外,踹飛名貴茶盞,氣得渾身哆嗦。

【你們是不是有病?本來就是自作自受的事,現在還要彆人給她償命?她配嗎?】

【十七歲了,又不是弱智,不是沒有辨彆是非的能力,有誰拿把刀彆在她脖子上逼她打人了?】

滿地狼籍,滿座愕然。

蔣成不合時宜的正義感是那麼突兀,眼見著一場爭吵的暴風雨又將來臨,而她顫抖著拽住衣擺,心底猶疑著問自己,到底是誰做錯,舒沅,文華,還是……我?

我做錯了嗎?

這是十九歲的葉文倩,在自己漫長人生回望中,第一次叩問自己。

然而,緊接著蔣成的所作所為,卻猶如當著所有人的麵甩了她響亮的一耳光,也打散了她心底所有的自問自厭自悔。

他居然要娶舒沅。

他居然……真的敢,哪怕再不滿意,再相看兩厭,至少這個話題不應該由他提起。

時隔多年,葉文倩緊閉雙眼,仍不住死死握住麵前茶杯。

“舒沅,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都在想,哪怕是當時大家都能冷靜,都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逼你到那種地步,如果是我,如果事情不是那麼發展,我會給你時間,讓你——”

“因為我們是朋友嗎?”

舒沅突然問。

“……”

“我真榮幸,曾經成為你以為的好朋友,葉文倩。”

舒沅忽而轉身,走到她麵前。

如舊麵無波瀾,步伐平穩,天生天養好脾氣。

隻下一秒。

茶杯在手,半冷的茶水劈頭蓋臉,潑得葉文倩瞬間呆若木雞。

水,一滴一滴沿著發梢滴入地。

舒沅字字句句,如刀刃剖心。

“知不知道你錯在哪?錯在你永遠不該在一個已經傷痕累累的人麵前,為了證明你是救世主,所以再狠狠捅她一刀。”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捅她一刀,她會流血,會流眼淚,哪怕以後你幫她治好了,可她痛啊,那一秒那一分鐘永遠是痛的,痛得想死。葉文倩,你把自己擺得好高啊,可你有沒有一秒鐘為你的朋友設身處地想過?”

“你說你想做我的好朋友,你問問自己,歸根結底,是因為你想要得到朋友,你不被愛,還是僅僅因為你嫉妒彆人有你沒有的東西,你偏要搶過來?”

舒沅將辦公桌上那提抽紙扔進垃圾桶。

“現在我有紙你沒有,你是不是也討厭我,要把我的紙搶過來?”

說完,舒沅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憋著一口氣,舒沅一路殺到樓下,全程一語不發。

直到走出大廈,準備打車時翻開手機,才發現有好幾通未接電話。

蔣成的暫且不論——她現在心情複雜,不太適合哄他這大少爺。

另一個備注“劉律師”的電話卻不能不理,舒沅簡單收拾了下情緒,找了個室外咖啡廳空位坐下。

隨便點了個三明治飽腹,隨即回電對方。

“喂?劉律師,是我,舒沅。”

……

“對,然後呢?除了協議書,我還需要準備什麼?”

“是這樣,我們參考了很多香港那邊申請分居的案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能夠有些信件、視頻或者相關的材料,能夠證明你們夫妻感情破裂,另外,蔣……舒小姐,在分居地持有新房租賃或購買憑據也是必要的。”

“好,那我——”她話音一頓,“對不起,劉律師,有電話打進來,我們先聊到這吧。”

舒沅瞥了眼來電人備注,飛快按掉同律師的通話。

幾乎電話又一次接通瞬間,語氣便轉到懶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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