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1 / 2)

圓橙 林格啾 12336 字 3個月前

當然, 時間亦總如指間沙。

這之後連續好幾天, 在蔣成從電話那頭無從得知的另一麵,舒沅正穿梭於公司、家、大使館以及城南中學之間, 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不過已不再是忙於工作中的幫東幫西, 抑或是是忙於操持家事, 而是一邊整理著離職前的職務交接手續, 一邊準備即將來臨的雅思考試。

——這過程說快也快, 但確實相當倉促。

畢竟, 原本按計劃,預計等到UCL(倫敦大學)的初步審批通過,一直到入學季前, 她理應都有充分的緩衝時間才對。

然而陰差陽錯, 她提前“騙”到蔣成的簽名, 再加上高中學籍的調取異常順利, 因此,便順其自然地往前推了推離開的期限。

隻是這麼一來,早已備好的離職申請倒顯得分外突兀。

一向親民的老板還以為她是因為那次病假查出了什麼難言之隱,險些瞞著她,直接打通了聯係簿上、蔣成之前硬是預留的聯係電話。

這還了得。

“老板!”

隻謝天謝地,相熟的同事提前透了個底,舒沅總算提前一分鐘敲開了老板的門, 掐斷了那個電話。

“……我真的沒有什麼身體問題, ”為了避免意外, 她隻能又一次苦口婆心解釋, “也不是因為不滿意公司的待遇,我在這裡收獲很多,急著要走,隻是生活上有新的打算。”

“什麼打算?小舒啊,你要想清楚哇,現在工作難找的咧!”

“我……”

老板痛心疾首,舒沅掌心冒汗。

心知普通的理由怕是蒙不過老油條,但真要說回頭去正經念大學,之前說的港大學曆便又未免太站不住腳。

幸好,舒沅眼珠子一轉,正看到老板辦公桌上和老公甜蜜的合影,瞬間福至心靈。

“我,是要和我老公移民了,所以得先辭掉工作,之後有彆的安排。”

“移民?這麼突然。”

“對,因為我老公常在……在,也不遠,就香港,在香港工作,所以聚少離多的,我們打算,還是直接一起搬去香港住。”

聯係到舒沅之前說的港大學曆,老板像是信服不少。

不過也就數秒,這看多了風浪的女人很快又反應過來,倒開始八卦:“話說回來,小舒,你老公……是不就上次來找你,完了還給留電話的那個帥哥?”

她說的應該是方忍。

上次蔣成要來打探她公司,就是讓方忍來探的口風。

但解釋起來實在費勁,舒沅一下也沒想太多,反正都要走了,便隨口應說是,順帶編了幾個恩愛理由搪塞。講了老半天,這才得以脫身。

事實上,不僅是工作這邊。

歸根結底,還是昔日的導師Dr.古在她留學一事上的儘心儘力,兩天前聯係她可以開始準備提前入學的那通電話,才正式加快了所有計劃中的進程。

“雖然雅思成績的有效期隻有兩年,你還需要抓緊時間重考。”

電話那頭,男人有些失笑,但話音一轉,又緊接著告知她好消息:“不過好在,文學院的Dr.葉願意幫你聯係UCL那邊的布萊恩教授。布萊恩非常喜歡你關於中國近當代文學,尤其是就改革開放時期傷痕文學發表的幾篇論文,對你從心理學和統計學入手的研究方法很感興趣。如果不出意外,各種手續都沒有問題,我想你這次回到大學的旅途會很順利。”

“那太好了!”

舒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

但是聽到教授帶來的喜訊,還是忍不住在家中開心地一躍而起,險些撞倒茶幾上那厚厚一摞筆記本,又連忙一把扶穩,感謝的聲音裡都帶顫。

“非常感謝你!Dr.古,我會努力的。”

“沒什麼,我一直以來都非常相信你的實力。親愛的,你是個非常有才華的女孩——By the way,真的不考慮繼續進修MBA嗎?我想你在這方麵一定也能有所成就。”

MBA?

舒沅一怔,反應過來,對著空氣亦都連連擺手。

“啊,不了,我對那方麵完全不感興趣。”

她語氣微急,結果說到自己也有些發笑。

畢竟彆人,甚至是帶她的教授,或許都很難理解,她當年是怎麼做到僅僅為了和蔣成常呆在一起,有共同話題,所以愣是以旁聽生但學分績第一的成績從港大畢業。

按理說高材生就該投身事業,然而畢業後,在真正的公司經營上,她卻是實打實的一竅不通。

說到底,舒沅深知自己不過是應試教育的天才,在記憶力、書寫規範、答題模式上無可挑剔,但在有些學校無法教會的課上,她常年都處於金字塔底端。

沒了逼自己一定要學的理由,誰會上趕著往裡投?

她早已經不再那麼庸俗傻氣。

Dr.古歎了一聲,但到底沒再逼問。

隻是笑笑祝福她:“好吧,那希望你在UCL進修順利。”

“會的,老師。”

舒沅剛要說聲再見掛斷電話,卻聽得那頭又傳來聲音。

“對了,舒,鐘女士一直讓我不要告訴蔣成任何消息,你知道嗎?——還是說你們打算一起給蔣成一個surprise?”

“……啊、是!”

她連忙回答:“我會親口告訴他的,老師,請你一定幫我保守秘密。”

同時,自那個電話之後,蔣母也收到消息,開始默默加緊著人幫她辦理簽證。

這是她們婆媳之間的默契同秘密。

但即便蔣母如此體貼,照顧到她各種情緒,安排人代勞各樣手續,舒沅還是堅持要求,事無大小,此後每次都要本人到場才可以進行。

她默默開始竭力克服自己和人接觸的恐懼。

也因為她比蔣母更清楚,不抱有任何僥幸,這次之後,或許不會再有蔣家的“人馬”為她鞍前馬後,之後的人生,她終於都要靠自己的雙手。

在大使館外頂著烈日排隊也好,努力微笑向麵試官表達“來意”也好。

甚至回到城南調取學籍,和以前的老師接觸,走過自己曾經被關過的器材室,走過總是一個人背書的長廊,走過無數次偷偷打量蔣成打球、送去一瓶溫水的籃球場……一切都好。

她終於開始從過去的悲傷中發掘出隱隱的快樂。

這種快樂來源於為自己而活、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快活。

甚至短短幾天裡,就連老天似乎也聽到她的發願。

顧雁,也在這個對她而言最特殊的時期回到她身邊。

——呃,當然,如果不是提溜著陳懷言那小子來認罪的話,場麵應該會更溫馨些。

*

周六上午,舒沅早早收到方忍發來的日程提醒。

話很多,但大致意思無非就是,班機再次因大霧延誤,原定上午九點整可以到達的班次,預計要拖到下午才能起航。

方忍一向言簡意賅,打這麼多字詳儘交代經過,想也知道,八成是某人又在發“撲克牌”——擺著張凍死人的撲克臉,他隻能埋頭打字避避風頭。

舒沅聳聳肩,回了個“知道了,注意安全”,便換衣下樓,直接出門去赴顧雁的約。

她們約的地方並不遠,就在城南外頭,美食街上的一個小咖啡廳。

地方是舒沅提的。

她了解顧雁,哪怕手頭再不寬裕,到時候一定會逞能搶著結賬。所以說起聚會,便故意表示隻想去回味一下少年時光,選了這樣一個人均消費絕不會過百的地來偶爾懷舊一下。

為此,她還特意比原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到場,打算提前在老板那安排打點好。

結果顧雁竟已早早拉著陳懷言在地方等,剛一進門,便聽得那頭清清脆脆一聲喊。

“沅沅!這呢!”

舒沅回頭,瞧見顧雁這天慣例一身黑裙,和她身上這條白裙子配起來,倒像是黑白雙煞似的默契。

看在彆人眼裡,就是黑煞正滿麵笑容地向白煞招手。

一旁的陳懷言這天身穿校服,但行為舉止,偏又比那天來找她時瞧著痞氣許多。像是剛被人從學校裡拉來的不良少年,身體偏向一側,看向窗外,故意避開顧雁。

但聽見這聲喊,還是不情不願回過頭來,對舒沅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

顧雁又招手,“過來吧,到這坐。”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舒沅聞聲,也不好再拖。

隻得從門口吧台前挪開腳步,離老板越來越遠,直至在這四人座的另一側入座。

顧雁還沒回答,倒是陳懷言在一旁涼颼颼開口:“一晚上沒睡唄,排練呢。”

“你瞎說什麼陳懷言?”

“那當我編的。”

“……你這臭小子。”

“怎麼不按劇本來了?”

“你再說。”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