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將軍才說了一句,宋蘭茵又開始哭了起來。
她的眼睛腫得像桃子一般,她連聲道:“爹爹,我不去,我不去!”說罷,她激動得站起身來,道:“就算我要把頭發繳了,去做姑子都好,我死也不入宮!”
宋將軍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是你想不去,就能不去的?”頓了頓,他沉聲道:“你若不去,整個將軍府隻怕都要遭殃……殺雞儆猴的事,你還見得少嗎?”
宋夫人抽泣著道:“那我們能不能也選人替茵兒去呢?我見彆家都……”
“夫人!”宋將軍打斷了宋夫人,低聲道:“咱們茵兒是入過宮的,萬一皇上有印象,到時候發現我們找人頂替……你是想整個將軍府都跟著陪葬嗎?”
宋夫人麵色一僵,片刻後,她又嚎啕大哭:“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女兒若是出事了,和要我死有什麼分彆!我不管,我們蘭茵不能入宮!”
“娘!”宋蘭茵忍不住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宋將軍隻覺得天都要被她們哭塌了。
他心中思忖著,也不知道寧王什麼時候開始起事……若能救他女兒一命就好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宋蘭茵。
她看起來柔弱,其實對於認定的事情,極為堅持,若是真的要被逼入宮,連宋將軍也怕女兒做出極端的舉動來。
這一點……宋蘭茵尤其像她的小姑姑——宋亦清。
宋將軍長長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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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
就算是白日,皇帝也不喜開窗,整個殿內,都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酒味。
桌案旁,掛了不少女子的畫像,裡麵的女子無一例外,都穿著繁複華麗的宮裝,麵上一絲笑容也無,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皇帝站在桌前,目光癡迷地看著畫中人。
這是他對永王妃最後的印象。
她對他,永遠冷漠至極。
皇帝記得,她剛剛生產完時,十分虛弱,被太監帶入宮時,已經昏迷不醒了。
他親自守在她身旁,喂水喂藥,直到她醒過來。
誰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拔下頭上的金釵,向他刺來。
皇帝長眸微眯……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以前的她,眉眼總是笑著的,無論對誰……哪怕對他這樣的人,都十分溫和。
就算宮裡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她還是願意分享親手做的吃食給他。
永王的母妃出身高貴,他有父皇的疼愛,朝臣的信任,百姓的愛戴……他簡直擁有一切!
而他,同為皇子,卻一無所有。
就連他唯一愛慕的人,都成了永王的妻子。
上天如此不公!
皇帝忽然暴怒而起,一把推翻了滿桌的筆墨紙硯。
“嘩啦啦”的聲響,驚動了門外的小太監。
小太監下意識看了一眼柳公公,低聲問道:“柳公公,要不要進去看看?”
柳公公還未回話,一抬頭,卻看見有人來了。
馮丙一身圓領褐袍,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太極宮門口,他相較於尋常太監,要高出許多,走起路來也頗有氣勢。
柳公公滿臉堆笑地走上前去:“馮公公來了?可是來見皇上的?”
馮丙瞥了他一眼,點頭,道:“還請柳公公幫忙通傳。”
柳公公低聲笑了下,小聲提醒道:“皇上方才……似乎不大痛快,您要不要等等再進去?”
馮丙微愣,隨即笑開:“不必了,現在去罷。”
皇帝心情不好……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柳公公頗感意外,但也沒說什麼,便轉過身去,入殿通報了。
馮丙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問小太監:“最近皇後娘娘來過嗎?”
小太監也畏懼東廠,便一五一十地答道:“不曾。”
其實皇後娘娘來的不多,每次來都是不歡而散。
馮丙便繼續等著。
過了一會兒,柳公公便打開了雕花木門,道:“馮公公請進。”
馮丙長眉微動,踏入了殿內。
殿內有些暗,馮丙腳步輕緩,一步一步踩實了才進去。
繞過屏風後,引入眼簾的是滿地狼藉,黑色的墨點噴灑在地上,肮臟不堪。
馮丙仿佛沒看到一般,直接踩著墨點過去,拱手行禮:“奴才參見皇上。”
皇帝站在桌前,雙手撐著身子,緩緩抬起頭來,神情陰鬱。
“何事?”皇帝幽幽吐出兩個字,可見心情極差。
馮丙繃著臉笑,道:“回皇上,選秀一事,奴才已經安排下去了,特來向皇上稟告情況。”
“選秀?”皇帝喃喃重複了一輪,他似乎酒還沒完全醒。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周邊的畫像,就算選再多人進來,也不能彌補她不在的缺失。
但他內心越空虛,便越想找更多的人來伴著自己。
她們怕他也好,恨他也好,他想要的是主宰一切,決定所有人的命運。
“好!選秀好啊!哈哈哈……”皇帝有些瘋狂地笑了兩聲,冷冷問道:“情況如何了?”
馮丙低聲道:“如今選秀的帖子,已經發到了各個大臣的府中,民間也已經啟動甄選了,但……如今報名的人,還不多。”
皇帝冷笑一聲,道:“由不得他們不願。”
馮丙從善如流,連忙順著皇帝的話道:“那是自然……但如今遇到些麻煩,奴才不知如何是好,還想請皇上定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