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趕到宮中之時,大臣們跪了一地，個個緊張不已。
皇帝掙紮著從榻上起來，怒道：“北戎宵小,竟敢犯我大雲！朕要禦駕親征,將他們打得……咳咳咳……”
誰都知道，皇帝年輕時便喜歡領兵作戰，曾經帶領大雲軍隊將敗北戎騎兵，但如今,他畢竟年事已高,身體也大不如前了,恐怕連戰馬都跨不上去。
大臣們聽了，都十分擔憂,分分開口勸諫。
“皇上，抗擊北戎固然重要,但您的龍體更為要緊啊！”
“是啊，皇上,葉將軍鎮守北疆的時間也不短了……想來不會出什麼事的……”
皇帝好不容易掩住咳嗽,麵色通紅，道：“你們懂什麼！這次北戎王親自領兵,他年輕的時候,便是朕的手下敗將……他如今集結大批兵力,就是要給我們致命一擊！朕若不去……他們便會以為大雲怕了……咳咳咳咳……”
皇帝說得激動,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貴妃娘娘連忙伸手,幫他撫了撫背脊，她擔憂地提醒道：“皇上,小心龍體……”
大臣們見皇帝仍然堅持,更是憂心。
“請皇上三思啊！”
“皇上,老臣叩請您收回成命……您的安危事關國祚，萬萬不能冒險啊！”
端王靜靜站在一旁，他冷冷瞥了眾臣一眼，笑了下：“諸位大人……是覺得父皇年事已高，不宜再戰嗎？”
眾臣一驚，忙道不敢。
但這一問，讓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二皇子受封端王不久，在皇後的支持下，如今也幫著皇帝處理政務，眾人雖然心中對他不滿，卻也不敢明說。
端王轉而看向皇帝，拱手道：“兒臣以為，父皇若能親臨北疆，我軍必然士氣大振……兒臣願為父皇尋來最好的醫者，儘快為父皇調理。”
皇帝看了他一眼，麵色舒緩了些，道：“你還算懂事……”
端王露出笑容，正要繼續說話，卻被一聲輕嗬打斷。
“永王殿下到——”
永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眾臣一見到永王，都仿佛見到了希望。
永王方才在門口，已經聽見了他們的話。
他走上前去，沉聲問道：“父皇可好些了？”
皇帝微微頷首，低聲道：“北疆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回父皇，兒臣聽說了。”
皇帝眸色漸深，道：“朕要親自率兵，攻打北戎。”
大臣們見皇帝心意已決，也不敢再勸，生怕惹惱了他。
永王沉吟片刻，他心中清楚，若是父皇離京，且不說上戰場，連長途跋涉都承受不住。
但父皇偏偏又有些自負，不願接受自己老去的事實。
而端王這般煽風點火，也定有所圖。
總之，不可讓父皇離京。
永王一笑，道：“北戎早已是父皇手下敗將，父皇何必禦駕親征？他們不配。”
皇帝一愣。
大臣們聽了，麵麵相覷，機靈些的，連忙附和道：“就是啊，北戎那般粗俗的民族，何須皇上親自動手？失了皇上的身份。”
“不錯不錯，是這個道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著皇帝，皇帝雖然明白他們的用意，但這麼一想，好像也沒錯。
皇帝沉默片刻，道：“可北戎王親自領兵，恐對我大雲將士有威懾……朕……”
永王拱手道：“如父皇不棄，兒臣願赴北疆，與葉將軍共同對敵。”
“你？”皇帝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貴妃娘娘嚇得麵色一白，她想阻止永王，可是又明白後宮不得乾政。
皇帝垂下眼簾，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
他眉目溫潤，大氣沉穩，又不缺棱角。
像極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皇帝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他沉聲道：“永王聽命。”
永王一撩袍，跪下接旨。
“朕命你為玄寧軍督軍，率領五萬人馬，即可開赴北疆支援！”
永王鄭重應聲：“兒臣遵旨。”
眾臣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端王，卻暗暗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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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永王終於回到了永王府。
管家快步上前。
“王爺，宮裡情況如何？”
永王微微搖了搖頭，麵色凝重。
皇帝收到北疆消息後，氣急攻心，幸虧搶救及時。
但他的身子，確實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次若是不攔著他去北疆，隻怕要出大事。
“王妃呢？”
管家答道：“王妃還在內院裡。”
永王便轉身，向內院走去。
永王拾階而上，動作極輕地推開門。
卻見蘇文嫣已經坐在了桌案前。
“這麼早就醒了？”永王淡淡一笑，走到她身邊。
蘇文嫣一夜沒睡。
但她沒說什麼，拉過他的手，低聲問：“王爺，聽說父皇病了？”
永王點了點頭，道：“總算沒有大礙……”頓了頓，他道：“阿嫣……我要去北疆了。”
蘇文嫣一怔，笑容僵在臉上。
“為了馳援葉將軍？”
永王輕聲：“是。”
蘇文嫣垂眸，小聲問：“何時動身？”
永王頓了片刻，道：“今日。”
“今日！？”她訝異地抬起頭，與永王目光相接。
永王蹲下來，抬眸看她：“阿嫣，對不起……我可能無法陪你生產了……此次北戎來勢洶洶，戰事沒有幾個月，恐怕不會結束。”
蘇文嫣忙搖頭：“這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