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1 / 2)

056

開始了。

在這種時刻,看著氣勢拉滿的尊尼獲加,琴酒心情微妙地想。

這家夥雖說是隻兔子,但卻是能夠帶上獅子的頭套偽裝的類型。

隻有在親近之人或者信賴之人的麵前,才會卸下偽裝,露出柔軟的皮毛與內核。

顯然,黑心黑麵連在下屬麵前也帶著麵具的老烏鴉並不在他的信任範圍內。

如此一想,琴酒的心情竟然有了些微妙的愉悅。

——不過也隻有些微而已。

而沢田綱吉對他的好夥伴琴酒內心的想法一無所知。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烏鴉,在掃視過這個家夥的基本情況之後,很快就對麵前的家夥失去了興趣。

在特殊情況下變得尤其直來直往的教父先生微妙地生出了些倦怠的感覺。

畢竟這家夥看起來就很不能打,雖然是出現在理論上的親信麵前,卻帶著個烏鴉麵具,不愧於沢田綱吉為他偷偷取的烏鴉的代號。

他的全身上下幾乎是沒有地方裸露出來的,合身的黑西裝包裹住了大部分的軀乾,頭部是那個可笑的烏鴉麵具——或者說是烏鴉頭套,而手上是黑色的手套,幾乎遮住了一切能夠外顯出他的任何特征的東西。

但是即使如此,看著他被裹藏在衣物之下的身軀,沢田綱吉也能判斷出這個家夥……或許是個弱雞。

連0.5琴酒都沒有那種。

雖說琴酒並非常人,一般人其實也沒有0.5琴酒那樣強悍,可是這個人是烏鴉,就讓沢田綱吉微妙地有些倦怠下來。

——即使他的頭腦非常清楚,烏鴉的可怕之處並不在於幾乎不怎麼存在的武力,而在幾可敵國的財富與能夠在世界中勾連起的犯罪組織的頭腦。

思及此,沢田綱吉的嘴角就抹平了一些。

烏鴉注視著他,似乎笑了一笑。

“當然了,我的尊尼獲加。”他伸出手,作出要擁抱沢田綱吉的模樣,“近來如何?我聽說你帶了三個新人,怎麼樣,我們組織的未來之星是否有冉冉升起?”

確實有冉冉升起。

沢田綱吉慢吞吞地思索著,隻不過是臥底們在你的組織內冉冉升起了。

他垂下眼,當做沒看見腦子抽風的老烏鴉的情狀。

其實要說人家是“老烏鴉”是有些有失偏頗的。

烏鴉使用了變聲器,聽不清楚年齡的範圍,身姿挺拔,手中握著權杖,卻絲毫不見老態。

但沢田綱吉從第一眼起,就偷偷在心裡叫對方“老烏鴉”了。

——就跟他當初叫彭格列那群半隻腿都邁進棺材裡的叛逆長老們一樣。

老烏鴉笑意不改,悠然自若地收回了手。

“不過正巧,朗姆和通善老師先來,我們先處理他們的事情。”他攏著手說道。

沢田綱吉才不相信這是湊巧。

但是老烏鴉要這麼說,他便不情不願地往一邊挪了半步,讓出一些位置給對方。

等他站定,烏鴉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拍了拍腦袋。

“差點忘了,更巧的是,這件事和尊尼獲加你稍微有些關係。”

他說道,“既然你在這裡,一並聽聽也是不錯的。”

沢田綱吉歪頭,欣然應下,心中卻已經有了幾分揣測。

畢竟剛才他已經偷偷和通善對過一句,相當於是提前從管理出題人卷子的教務老師嘴裡知道題目了。

他攏著手,垂目聽著烏鴉言笑晏晏地說起近來收到一份來曆不明的郵件,上麵附送了前些日的一場山火,而主人公竟然是他心愛的尊尼獲加——對不起他有點想吐——好脾氣的烏鴉耐心看完了視頻,看著他的尊尼獲加被人p上了火焰抵抗山火,覺得很是荒謬。

“這怎麼可能呢?”烏鴉用一種可笑的語氣說道,“區區人類怎麼可能抵禦自然的偉力?這一定是捉弄!是製造在我和我的尊尼獲加之間的陰謀!”

他雖然是這樣說著的,但沢田綱吉依舊能夠感覺到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烏鴉一樣貪婪,又有些蛇一樣的滑膩。

棕發青年的小指蜷縮了下,有些克製不住下意識的反應。

他側過臉,看見通善慈悲而沉靜的側麵。

大師雙手合十替那位不知名的僧告罪,卻閉口不提所謂的視頻是真是假。

烏鴉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就這樣放過他就太傷尊尼獲加的心了。”他說道,隨手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下去。

房間內的一麵屏幕就亮了起來,一間黑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房間內,穿僧袍的和尚被五花大綁著倒在房間裡,淺淡的呼吸昭示著他的存活狀態。

沢田綱吉一眼認出,這是當初有過幾句交流的引路僧人。

他皺了皺眉,見到神情平靜的通善表情有了幾分微動。

“我聽說出家之人是有‘不妄語’的戒律的,”烏鴉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問道,“破了這個戒,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通善大師。”

——這也就是所謂的“出家人不打誑語”。

沒等通善回答,他就率先開了口。

“不過你們的懲罰是什麼樣的不太重要,”他說道,“在我這裡,說謊話的家夥是要被拔掉舌頭的。”

他轉過頭,看向沢田綱吉,雖然目光被烏鴉麵具給遮住了,但沢田綱吉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對他的虎視眈眈。

心下不由得為對方的迂回而感到好笑。

他正要開口,卻見通善上前一步。

“確實理應如此,”披著袈裟的長者說道,微微彎下身軀,“但明智尚且年幼,還請先生不必責備於他。”

烏鴉拉長調子“哦——”了一聲。

“可是尊尼獲加受到的汙蔑該怎麼辦呢?”他苦惱地說道,“我的尊尼獲加可不像通善老師您,是個慈悲的人。”

他列舉著尊尼獲加的惡行,像是一個在炫耀孩子成績的家長,“他可是在一夜之間就剿滅了一個家族的孩子,還曾經將欺騙他的男孩的靈魂永遠留在意大利,被這樣汙蔑,一定很難受、很想要報複回來吧。”

——個屁。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烏鴉的鬼話。

可知道又怎麼樣。

通善甚至沒有再看向被當做閥子的沢田綱吉,而是更深地弓下了腰。

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了一段不久前的往事。

【“獄寺先生知道,身為主持的‘功課’嗎?”

在那一場又一場的漫長會談之中,某次,通善詢問沢田綱吉。

雖然在奇怪的時候會知道些奇怪的東西,但沢田綱吉倒是不清楚。

不過在對麵長者溫和又寬容的注視之下,教父先生擰眉思索了下,嘗試性地作出了回答。

“管教弟子、維持寺廟?”他撓著頭,就像是背書一樣把商業運營的那套搬過來說了個七七八八。

抬頭就見到長者帶著笑意的注視。

沢田綱吉心下澀然,低頭牛飲。

“您說的不錯,”通善笑著為他添茶,“您想知曉前任主持是如何叮囑我的嗎?”

沢田綱吉豎起了耳朵。

於是通善笑,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麵上寫了一個字。

“護”。】

“那就請讓我代受罰吧,”耳邊響起通善的聲音,老僧弓著腰,不見神色,但嗓音是輕描淡寫、仿佛不過家常小事,“身為主持,規訓弟子、管教弟子皆是入門功課,是我課業不足了。”

……

……

“點燃火焰的覺悟?”

並盛中學的天台上,正在同友人們共進午餐的沢田綱吉下意識咀嚼了一下嘴裡的食物,思索著這個問題,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

覺悟什麼的……

他的視線漂移了起來。

“這種問題Reborn比我更清楚吧……”

紮著小揪揪的獄寺隼人目光閃亮地看著他。

“是!”學霸獄寺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我請教過Reborn先生,Reborn先生說十代目您才是死氣之炎的使用者,所以讓我直接來問您!”

銀發少年崇拜地看著他的十代目,要是能夠狗化,大概一條毛茸茸的銀色大尾巴已經在身後甩成了螺旋槳。

沢田綱吉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試圖以此來表達自己這份不願意麵對的心情。

但是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麵對的。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一度作為彭格列秘密武器的死氣之炎已經不算是絕對的秘密,而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十代家族的守護者的大家若是還不會使用這種武器的話,定然會在未來的戰爭中吃大虧。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沢田綱吉寧願夥伴們不必麵對這種規模的戰鬥……說起來平時用的炸|彈啦、會變刀的棒球棒啦什麼的就已經足夠危險了,就不要再繼續危險下去了嘛!

思及此,沢田綱吉的眉眼之間就多了一層陰霾。

“嘛嘛,獄寺你不要這麼著急嘛。”

在他垂下眼惡狠狠咬了一口麵包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將他從那種低沉的情緒中給撈出來,是山本。

有著令人羨慕的小麥色皮膚的運動係少年笑哈哈地拍了拍少年首領的肩膀。

“而且獄寺你不是已經能夠點燃了嘛。”他用嘴努了努,示意對方手上的彭格列指環。

少年首領抬起頭,發出了讚歎的聲音。

“哇——獄寺君好厲害!”

銀發的少年人也就“哈哈”地撓了撓腦袋,全然不見麵對其他人的凶神惡煞的模樣,笑嘻嘻的像是某種可愛的犬類動物,順便解釋了自己的行為。

“因為Reborn先生說覺悟的強度決定了死氣的強度嘛。”他難得沒跟山本鬥嘴,認真地解釋著,碧色的眼裡仿佛隻容得下沢田綱吉一人,“所以我就想,有著那樣強大火焰的十代目一定擁有超——強無敵的覺悟吧!”

沢田綱吉:……

“哈哈哈哈。”他尷尬地笑了笑,“我說沒有你相信麼。”

獄寺:“當然!原來沒有麼……真不愧是十代目啊!”

——不不你不要相信得那麼快啊!而且為什麼連沒有也會說一句不愧是我,不愧是我這樣的廢材嗎?!

見氣氛緩釋下來,山本武不著痕跡地放開了手,雙手搭在了後腦上。

“不過我也很好奇啦。”他笑著說道,“阿綱點燃火焰的時候……在想著什麼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沢田綱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