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伊王的處置結果下來了。
三司商議的結果認為伊王淫暴, 無藩臣之禮, 天子多次警告曲赦皆不悔改,當如昔年徽王載埨之舊例, 將其禁錮高牆,削除世封。
此言正中嘉靖下懷,他采納了議言,準奏下詔:“朱典楧久蓄異誌,恣行僭擬。朕念宗親, 未至厥辜, 顧乃負恩稔惡, 屢抗明旨, 私造兵器等項不臣罪狀,昭然顯著。既經參論核實, 本當重處, 姑革爵降為庶人, 禁錮高牆, 削除世封, 以彰國法。”[注]
罪名既定, 伊王即被發配開封,廢為庶人, 圈禁於省城高牆。
洛飛羽親自帶人將伊王府內財產、祿米等儘數沒收入官,又得了上頭允許,將這些財物變賣成銀兩, 留作河南府軍民賑濟之用。
伊王府內助紂為虐、通緝已久、論罪當死或發遣者共一百五十餘人,儘數逮治。
洛陽城內外一片額手稱慶之音,洛飛羽也因此暴漲了一波聲望,賺得盆滿缽盈。百姓們感念洛陽衛的護持,專程合力雕了一塊匾送給他們,上書——“東都之狼”。
洛飛羽趁資本富餘,大手一揮,直接將一身藍裝全換成紫的,又換了新的橙武和好幾個部位的橙裝,同無花一起來了次裝備大升級。
26000+的橙武天策跟25000+的橙武大師,那真是行走的殺器組合,要多強有多強。
就這樣揮霍,都還有不少盈餘,他嘗到了甜頭,不由感歎人民的力量就是不一般。
但伊王世子的死因畢竟見不得人,世子雖死有餘辜,卻是在洛陽中護衛執法時斃命,洛飛羽身為指揮使,責不可脫;洛陽中護衛公然同王室動乾戈,也有犯上之嫌。
於是洛陽中護衛經此被廢,朝廷新設汝州衛,將其並入其中。念衛指揮使李凰竹鎮伊王之亂有功,功過相抵,正逢南方倭寇暴動,福、廣皆已有武將清剿,唯江西流寇尚無約束,遂將李凰竹改派江西剿寇,以觀後效。
這其中自然有裕王的安排,洛飛羽剛向他表現出鬆了態度的樣子,裕王就幫他將一切都打點好了。
洛陽百姓聽說洛飛羽要走,十分不舍,洛飛羽叮囑二柱他們以後機靈行事,就算換了名字成了汝州衛,也要按現在的風貌維持洛陽安定,眾人全數應下。
來時單槍匹馬,隻他和朱停兩個,走時卻拖家帶口,無花、朱停、公孫蘭都同他一道,還有不知又藏到哪兒去了的魚家四兄弟,和據稱要去江南抓大盜“恰好”與他們順路的金九齡,洛飛羽這一路,那叫一個提心吊膽。
他本就害怕過圖,何況是和這麼一大幫人一起過圖,萬一人家都過去了他卻忽然沒了,還來個當場化碑,豈不是尷尬透頂。
好在洛飛羽提心吊膽走了一路,終究沒出什麼異常,有驚無險到了閩贛交界。洛飛羽順利就任,心中大石放下一半。
公孫蘭的猿公劍法套路已練到第六重,洛飛羽將七秀的秘籍全部給她換了一套,讓她慢慢琢磨。小姑娘練功十分刻苦,倒還算聽話。就是自打得知洛飛羽跟無花的關係之後,她對洛飛羽這個師父的態度就有點複雜。
洛飛羽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出來,她對無花有殺心,她會跟著自己來江西而非留在洛陽,也是衝著無花。
這丫頭小小年紀倒長了副狠心腸,洛飛羽略微頭疼,隻覺日後少不得要多提點她兩句。
“怎麼?金九齡要轉去江浙,你還不舍了?”無花被洛飛羽套了朔雪花哥的假發,沒穿僧衣,隻掛了佛珠,換了身白底黑花的長袍。他長發末端以玉飾鬆散挽住,靜坐在那裡一回頭,便若青蓮搖曳,十足的秀色可餐。
洛飛羽早學乖了,笑著在他對麵坐下,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道:“你明知我先前那是為了激你,隨口說說的。”
無花哼了一聲:“我瞧你這一路時常盯著他看,莫不是覺得他比我年輕,更配你如今的年歲。”
洛飛羽裝模作樣在空中嗅了半天,調侃道:“怪了,這屋裡好大一股醋味!”
無花也不否認,行雲流水般擺弄著茶具,低斂著眉眼頭也不抬。洛飛羽唯恐調戲過頭又惹這人記賬,連忙解釋道:“我是瞧他看蘭蘭的眼神有點意思。”
無花瞥他一眼,淡淡給他續了杯茶,“你莫非以為他對公孫蘭有想法?”
洛飛羽揉著鼻子嘿嘿笑道:“至少他的關注已超出了朋友範疇。這年輕男子對漂亮的年輕女子多有關注,目的八成也差不離?”
無花卻失笑搖了搖頭,完全否定了洛飛羽的想法:“你經驗還是太少了。”
洛飛羽挑眉疑道:“那大師有何高見?”
無花慢條斯理飲著茶:“他那樣的眼神,並非欣賞美人,而是審度工具價值的眼神。他對公孫蘭有利用之心,至於目的,不得而知。”
洛飛羽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