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茶館,向來是江湖中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你們聽說了麼？那藏劍山莊的二小姐同武林第一美人林姑娘杠上了！”
這消息其實已不能算新鮮，但它被人提起來的時候,還是引得無數少年英傑心潮澎湃，側耳來聽。
隻因坐在這裡的青年俊傑，十個裡麵差不多有九個，都是要去同一個目的地，抱著同樣的心思。
“呿,你們又沒親眼見過那林仙兒和葉二小姐,怎就知‘第一美人’之稱有沒有誇大其詞？”這話偏袒意味十分嚴重,顯然說話的人是藏劍二小姐的裙下之臣。
“林姑娘美如天仙，芳名在外,那是許多武林大豪都認同的。而且她誌氣非凡,雖是弱質女流，卻非英雄不嫁,這等美麗、又懂得不以皮囊看人的女子,自然比某些爭強好勝的小丫頭要對得起這個名號。”
那人聞言卻大笑起來,“什麼誌氣非凡,不過就是個萬人騎的下等貨色罷了！你可知二小姐為何要同她作對？”
被反駁的人麵色一黑,不悅道：“為何？”
那年輕茶客道：“隻因她傾慕英雄是假，靠美色勾引武林豪傑做她的玩具才是真。她千不該萬不該招惹了二小姐的哥哥、藏劍山莊的遊少莊主，還獅子大開口要將武林重寶‘魚腸劍’騙到手，魚腸劍是何等寶物？她這一開口討要，齷齪目的便原形畢露。”
“呸！怕不是那遊少莊主求愛未果，反過來回踩人家林姑娘一腳！”
“這位兄台仔細想想,說那林仙兒是武林‘公認’第一美人的都是哪些名人？”
那人沉吟道：“有‘鐵膽震八方’秦孝儀秦三爺、‘青魔手’伊哭、‘鐵麵無私’趙老爺子、‘一條棍棒壓天下’田七爺……”
“兄台再想想，一個武功低微的女子，若非堅信她必定是自己的囊中物，那些風流俠少又怎麼會把青魔手、魚腸劍這種絕世重寶心甘情願送給她？”
“這……”
“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付一千種男人有一千種麵孔。她告訴每個男人他就是她心中的英雄，非他不嫁，他們自然肯為她拋頭顱灑熱血……卻不知這樣的話她對多少人說過。”
“啪”地一聲，鄰桌一個帶著鬥笠的少女手中茶杯摔碎在地上，身體顫抖。
她身邊一位美麗婦人輕輕握著她的手安撫著她，對麵還坐了一位白衣的少年僧人，和一個相貌堂堂、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
這點小插曲自沒人在意，旁邊那桌仍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你怎知這不是那二小姐故意詆毀林姑娘，放出來的假消息？”
“二小姐是何等出身，會做這種事？”
“就是，人家可是世人想象不到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貴族、武林世家之後，皇室的家教哪是尋常江湖草莽能比擬的？”
“聽說藏劍山莊富可敵國，她出門隨身攜帶的腰墜，上麵就足足墜了八塊歸墟玄晶！那可是歸墟玄晶啊！一塊就值九百萬兩黃金！”
“二小姐姿容絕世，又要錢有錢、要身份有身份、要家藏有家藏，什麼樣的好郎君找不著？她肯不顧對方高矮胖瘦年老年少下嫁，才是真有魄力！誰若成了藏劍山莊的女婿，那可真正一夜間青雲直上……”
“啪”，這回是那年輕僧人手中的茶盞碎了。
眾人古怪瞥了他們這一行人，隻覺這幾個茶客莫名其妙，一個個的連茶都拿不穩。
那人深受打擊，眼神幻滅：“這麼說來，難道……難道那些糟老頭子和風流少俠全都……全都和林姑娘……”
“還不是林仙兒自己找死，以為遊少莊主同其他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俠士一樣，肯為她鞍前馬後。哪知她剛剛露出狐狸尾巴，就被遊少莊主兄妹識破！”
“遊少莊主麵對此等美色.誘惑，還能冷靜智慧不為所動，無愧名家之後，是個真君子！”
……
林仙兒氣得渾身發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在林詩音麵前不住掉淚，“我萬沒有想到……萬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明明是他要送魚腸劍給我，討我的歡心，被我拒絕了，他竟一轉眼就如此詆毀我！這叫我還如何有顏麵活在世上……”
林詩音心疼不已：“妹妹年紀太輕，心腸太軟，上了那薄情寡義的壞男人的當，便當吃了個教訓，但切莫動輕生之念！”
龍嘯雲也安慰道：“姑娘自在普陀同詩音一見如故，這一路上都同我們一道，哪會有機會接近那些武林英豪。清者自清，這些抹黑的風言過不了多久就會不攻自破。”
林仙兒卻仍在啜泣，悲憤道：“他口稱對我一片癡心……我、我實在不願相信他會辜負我！他是不是有甚麼苦衷，才會、才會……”
“哎……”林詩音憂愁歎了口氣，這善良單純的姑娘，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為他人著想。“男人十個有九個都是騙子，妹妹早日看明白些，往後便不會輕易再被人騙。”
林仙兒咬緊了嘴唇。
她對遊龍生根本沒有感情，遊龍生不過是被她玩弄於鼓掌的玩物。但此刻，她必須裝出一副對遊龍生動了真情的樣子，叫人相信她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