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四位就暴躁多了,他們口徑一致,都說自己被個手拿板磚的臭丫頭暗算,險些內鬥起來。
他們的傷雖無大礙,卻也需靜養一段時日,楚留香將他們藏在艙中好生安置,又獲知了一些關於南宮靈身世的信息,苦勸了許久才令他們打消想回門派找臭丫頭尋仇的想法。
於是這五名難兄難弟便在楚留香家中養起傷來。
靈鷲子、西門千、紮木合、左又錚看著他們當中身體狀態最差的任慈,五人對視後齊齊沉默。
紮木合四人:“……”這就是娶了老子心愛的女人的那個混蛋。
任慈:“……”自家夫人的四個老相好,好像不大好相與。
艙內空氣再如何尷尬,都已不在楚留香的考慮範圍內,他如今掌握的信息令他發現了一些疑點。
秀姑娘行事風風火火,若她真要殺這四人,根本不需要讓旁人誤以為是神水宮所為。以她的性格,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做了什麼,這四人也根本沒有生還可能。
所以楚留香合理認為,秀姑娘這樣做,也許是有什麼苦衷。
她並非真要殺人,而是要讓某人認為她殺了這些人。
因此她才會在今夜偷偷送來任慈,並救醒“已遭毒手”的那四位。
這說明,要殺害任慈和那四位的,是同一人。
秀姑娘費儘心思,讓那人相信他們已死,楚留香能領會她的苦心,在查清真相前,他不會讓這些人暴露在江湖人眼中,給秀姑娘帶來麻煩。
如今看來,唯有南宮靈嫌疑最大。
但如果有人能夠威脅到武功高強、天不怕地不怕的秀姑娘,讓她都不得不如此行事,那麼那個人很可能也能夠威脅南宮靈。
楚留香總是不願相信自己的朋友會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的。
他眉頭深鎖,心中充滿矛盾。
因為他發現在這個局中,有一人的行為隨著那四人的“複生”,而漸漸顯得刻意起來。
而換做其他時候,他縱懷疑天下人,都絕不可能懷疑那個人。
妙僧無花。
*
洛飛羽回到落腳處時,天已泛起魚肚白,他瞧瞧掩好房門,剛舒下一口氣,背後就驟然響起無花的聲音:
“回來了?”
洛飛羽登時炸毛:“你、你怎麼在我房裡?!”
無花放下佛珠緩緩站起,麵色不善一步步接近他。
洛飛羽下意識躲著他後退,直至小腿被床沿一絆,冷不丁一屁股跌在床上。
無花俯身湊了上來,腦袋停在他頸側嗅了嗅,眸色微暗:“你去見了楚留香。”
洛飛羽暗道不好,試圖抵賴:“你怎——”
“你身上有他的氣味。”
洛飛羽:“……”你特麼是屬天策的嗎!!
還有楚留香你說你好好一個大老爺們沒事兒在家熏什麼鬱金香!!
洛飛羽鎮定自若道:“我發現那四具屍體被他給撈去了,才去探了一探。你知道的,他那個人特彆愛管閒事。”
“你同他沒見過幾次,怎麼好像跟他十分熟稔?”無花臉上瞧不出喜怒,語氣也聽不出是不悅還是調侃。
洛飛羽的應激反射神經瞬間達到最佳狀態,淡定笑道:“怎麼?小和尚吃醋啦?”拜陰姬所賜,如今他的臉皮可比從前厚了不少,同陰姬和宮南燕鬥嘴鬥多了,演技也漸漸磨了出來。
“……”無花沉默少頃,冷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事到如今,楚留香還能幫得了你?”
他語調平和且溫文,慢條斯理中帶著薄情冷酷的味道:“紮木合等人從未見過我,他們是被你所殺;任慈死於天一神水,而天一神水是你潛入神水宮帶出來的。這全都與我沒有任何乾係,就算你把一切都講給楚留香,你猜他會信七絕妙僧,還是信舉止出格的秀姑娘?”
洛飛羽早就察覺到無花的盤算,現下完全肯定之餘,心中居然還有幾分放鬆,“人在走到絕境時,總會做出點出其不意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無花卻並不在意:“你若能絕境逢生,再來說這話不遲。”
洛飛羽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縱然你要為父複仇,就不能換個堂堂正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