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給顧姐姐的信也不知送到沒有,”穆紅裳輕輕歎了口氣:“已經很久了,還沒有回信。”
“彆急,這才幾日啊,”謝淑柔笑著答了一句:“寧陵挺遠的,信差一來一回也要很久。前幾日我祖母叮囑我寫信給她,信是我爹親自囑咐家裡的信差送的,到現在不也沒收到回複?”
“是這樣啊。”穆紅裳偏頭看了謝淑柔一眼,但並未多說什麼。
但她其實也不需要她多問,謝淑柔主動開口說道:“自然,顧姐姐畢竟是顧大學士的嫡親孫女,此事又牽涉儀王,眼下顧大學士算是承了儀王的情了。”
這幾句話很隱晦地點出了重點,謝相擔心儀王會主動借此事找顧大學士套人情。這句話不難理解,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卻讓穆紅裳沉默了許久。
她站在百雀園的鐵網前,盯著紅翎的雀兒看了許久許久之後,才低聲開口說道:“原來謝相已經做出決定了啊。”
“我隻是個後宅女孩子,這些事他們那裡會與我明說。這是我猜的,我猜他早選定了信王。但我祖父那人,將謝家利益看得極重,立場這種事,有變化也不奇怪。”謝淑柔聳了聳肩,這是她在現代時的習慣,眼下對著她信任的穆紅裳,不自覺地放鬆之下,開始帶出了些許在現代社會養成的小動作。
“謝姐姐,”穆紅裳又沉默了一瞬才開口說道:“這種事你沒必要跟我說的。”
“站在謝家女的立場上來說,的確沒必要,”謝淑柔順著穆紅裳的目光,也直直盯著鐵網中的鳥雀:“而且我也沒說什麼,我隻是和好朋友說說自己的想法而已。紅裳,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會忘。你們安國公府雖然不涉儲位之爭,但有些事,提前有個準備也好。就比如現在,眼下軍械案突然鬨得那麼大,其中就有我祖父推波助瀾,你們穆家掌北境軍務,還是被牽進去了呀。”
“謝姐姐不用擔心。”穆紅裳轉頭朝謝淑柔一笑:“我們沒吃虧,反倒占了便宜呢。你沒聽說嗎?皇上借題發揮,要給北境補充軍械馬匹了呢!”
“幸好皇上是個明白人,真幸運。”謝淑柔輕聲答道。
穆紅裳不說話了,謝淑柔也不說話。兩個女孩子並肩站在百雀園的鐵籠前,丫鬟都離得遠遠的,就像是親近的小姐妹在一處,一邊欣賞鳥兒,一邊說著貼心私房話似的,看起來溫馨和諧。可惜兩人談論的話題並沒有那麼輕鬆愉快。
片刻之後,謝淑柔突然輕笑一聲:“嗬……若是讓我祖父聽到我們再說這些,大約又要嫌我們這些‘無知後宅婦孺’妄議朝政。”
“謝相大人好凶啊,”穆紅裳歪頭看了謝淑柔一眼,也露出可愛的笑容:“我爹爹就不會這樣數落我。不過也沒什麼區彆,爹爹總把我當成小孩子,若是要讓他聽見我們再說這些,大約就是要我不要瞎想,然後哄著我去玩。”
“這時代的男人,總是這樣自信,”謝淑柔輕輕一哼,又轉頭盯著穆紅裳,抓緊機會給她洗腦:“紅裳,你可不要相信他們說的那一套。記得姐姐跟你說過什麼嗎?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女人不比男人差。”
穆紅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說道:“可是我不能陪著哥哥弟弟們去北境打仗呢,我最終還是得嫁去江南的。”
是啊……謝淑柔的眼中也露出幾分頹然。這些道理,就算明白了又怎樣,最終她們還是掙脫不了。